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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烈鈞侯[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人,仿佛換了個人,卻更加奪目,不由得在叔叔身邊低聲附和一句:“阮公子……說得有理。”

盧俅不置可否,狹細眼睛仍是似笑非笑。

蕭桓又斂眸片刻,道:“至于顧氏,官家漕運司掌管兩淮運河,管的是物資調運、水利布防,商戶承船既不妨事,又交稅銀,何必非要收攏到官家手里?”

顧照清再贊同不過:“正是此理,何況官家如今根本消化不掉這么多運力。”

林斯伯蹙眉道:“若真要強行‘接管’這些生意,到時一片爛攤子,社稷才當真危矣!”

屋外大雨如注,沿著房檐廊角瓦當發出劈啪聲,院內梧桐枝葉飄搖,想必落花皆隨雨水流入了城外漉江。

沒人覺得盧俅會關心什么社稷,他一路爬到這個位置,靠的是狠心冷手。

盧俅笑意絲毫未退,仿佛那副笑臉是一張從不摘下的面具。

就在眾人都以為他要強行發難時,盧俅卻起身,展了展袍子,朝座下深深一揖。

——“諸位,盧某有一事相求。”

屋內又是一片寂靜,盧俅的舉動出乎意料,此時他本該一聲令下,讓獷驍衛抄了三氏族的家才對。

盧琛明也驚呆了:“叔叔……咱們不是來收拾……”

盧俅站直身子,瞥了盧琛明一眼,盧琛明沒敢再說下去。

林熠心下奇怪,下意識看了蕭桓一眼,蕭桓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盧俅面上的笑容淡了些,一雙眼仍如狐貍成了精一般,他抖了抖長衫,說道:“陛下確實打算讓官府接管你們的生意,但誠如諸位所言,真這么干了,社稷危矣。”

他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奈,笑容卻不變:“這主意其實不是陛下想的,是麗貴妃和寧國公一遍遍的提……”

林熠瞬間明白過來,麗貴妃是后宮一朵妖花,如今圣眷正濃。原來是這妃子勾結外戚,想要吞了三氏族的生意,胃口倒不小。

盧俅又說:“盧某勸不動陛下,只得先奉命過來。現下要請諸位出力,聯名奏疏一份,盧某回朝后,再聯名其他同僚,呈遞給陛下,但愿能讓陛下改變心意。”

林熠心知這辦法勝算很大,永光帝并不是昏君,聽眾臣的勸還是聽得進去的。

但這畢竟是忤逆帝王心意,盧俅甘愿冒這個險,骨子里便是忠良。

林斯伯和顧照清原本看也不想看他,此時卻神色嚴肅下來,看著盧俅,心里生出幾分敬意。

上一世,獷驍衛來查林斯伯的時候,統領已不是盧俅,想必只敢奉命行事,萬不敢搞什么聯名進諫,林斯伯便因此蒙禍。

林熠那時在北疆,對其中內情并不了解,誰料竟是個后妃引發的禍事!

獷驍衛只是一把刀,可以借來殺人,也可以拿來替罪,當年永光帝懲戒獷驍衛,也是給林熠一個面上的交代,掩飾自己一時昏庸鑄下的錯。

一直靜靜旁觀的林斯鴻起身,朗聲笑笑,斟了酒,向盧俅一示意:“盧大人赤膽忠心,用心良苦,我便先干為敬。”

座下諸人也紛紛舉杯,一時間,廳內燈火輝煌,陰霾盡散。

林熠仰頭飲下一杯,不由多打量蕭桓幾眼,原先還覺得這位阮氏公子不食人間煙火,今日看來,他對各類生意竟是都懂。

再細思當年的林氏案,卻仍舊缺了些什么,林熠揉了揉額角,打算回去再斟酌。

夜雨來得快去得快,觥籌交錯間,雨幕消散,天際濃云碎開,星河萬里如瀑,明月當空。

眾人當即擬定了奏疏,盧俅收起來便帶著獷驍衛離開了侯府,打算次日啟程回金陵。

雨后深春,夜風清涼,蕭桓回到院內,院中一樹杜鵑紛落滿地,枝頭的花沾著雨水。

蕭桓經過花枝旁,突然停下腳步,抬眸望向廊間飛檐。

一勁瘦修長的人影恰立在檐角,背著月光,腰間一柄長劍,聲音帶著些許笑意:“七殿下,久違了。”

第11章飲春

檐上立著的那人足尖輕點,便如暗夜里一只蝶躍下來。

月色下,他被修身勁裝勾勒出的瘦削緊實身形,面目俊美,耳垂綴著兩顆深藍紫的寶石,笑起來總是風流倜儻。

“什么酒?”

蕭桓看了他一眼,走到院內單檐六角亭下,便輕掀袍擺,坐在石桌旁。

那人一挑嘴角,笑中帶著些痞氣:“七王爺,我把身份都借給你用了,對我能不能熱情點、客氣點?”

蕭桓手肘搭在石桌邊緣,指尖在桌上隨意敲著:“聶焉驪,你改名換姓在外游蕩,阮家公子的身份,放著也快要落灰了。”

聶焉驪“嘖”了一聲,幾步上前,在蕭桓對面坐下,手里拎著的兩只樸秀清潤青瓷酒壇放在石桌上。

聶焉驪便是江州阮氏的正牌大少爺,素來提著一把飲春劍江湖上風流,掛在口邊的常是那句“不容易,混不好就得回去繼承家業”。

聶焉驪倒不是胡亂浪的,自年少在清江劍派習得一身功夫,劍客榜前十便有他的名字。

“你不在江州當神仙王爺,千里迢迢跑來干嘛?”

聶焉驪一手熟練地啟了一壇酒,瞬間酒香彌漫在月色下,枝頭杜鵑花也醉了幾分顏色。

蕭桓笑了笑,眼角小痣若有似無,綴著月光一般:“來找個人,順便替你談生意。”

聶焉驪將酒斟了,兩只玉杯估計是剛才從屋里順出來的,一杯推到蕭桓手邊,秀朗的眉挑了挑。

“說到談生意,聽聞今日,盧俅把我家票號分號的兌銀數都說出來了?”

蕭桓點點頭,拈起玉杯,垂眸看了看杯中輕漾的酒:“大約他看到了賬簿,你們把南陽的大掌柜換掉便是。”

聶焉驪抬起一條長腿搭在旁邊石凳上,舉杯和蕭桓碰了一下。

又指著青瓷酒壇道:“特意帶的‘應笑我’,你去年一年飲掉幾百壇,簡直成了七王爺您的專供,嘖嘖,你怎么突然變酒鬼的?”

蕭桓飲下一杯,抬眼看了看那暈著淡光的青瓷酒壇:“以后不需要了。”

聶焉驪又想起來正題,饒有趣味地湊過去問道:“你跑來瀛州,是看上哪家閨秀了?說說是誰,我去橫個刀、奪個愛。”

蕭桓搖頭輕笑,卻道:“這人你惹不起,我也……拿他沒甚么辦法。”

雨后夜空,月色萬里,檐下滴著雨水,地上粼粼水光,院中醇醇酒香彌散。

前世蕭桓帶林熠回朝后,便登帝位。

林熠失去聽覺和視覺,烈鈞侯被燕國新帝養在丹霄宮里,情愛生于禁忌,滋長得悄無聲息,那段短暫纏綿仿佛是毒。

如今林熠不記得他,蕭桓時常想,這是好事多一些,還是壞事多一些。

如果林熠想起最脆弱的日子里,他如同一只囚鳥困獸,與豢養他的人,在宮殿重幔輕紗內肢體交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