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世道，成為一名走鄉藥郎的鈴醫②，大夫難道是想去治療這個將死亡的王朝還是國民？”獸響呼出了一口煙。

“我可不是一個有著誠心的大夫?！绷嚓柣氐健?/br>
“真是巧，我也不是。可，我不誠心，那些請獸響救治的人們也不夠誠心。于是那些驢馬看到一個沒有誠心的獸響和一群沒有誠心的人們自然要跑?！?/br>
“只是，他們竟然要找一個大夫去治那些驢馬，還落得這樣的下場，大夫不覺得和這個王朝很像么？”獸響一笑。

“是。都是死罪?！绷嚓柣氐?。

“既然都是死罪。大夫能讓我看看你的藥箱子么？你知道，有的時候獸響會常常忘了自己是個給畜生治病的醫生，所以常常忘了自己也該拿個藥箱子?！鲍F響說道。

“真是無理取鬧的說辭。”柳青陽道。

“說得對。”獸響回道。

“你們難道都不怕死？”對面牢房的女人從對面的獸響和游醫被關進來之后便一直看著。明明要被判死罪的人，為什么臉上沒有懼怕的表情。

“喲~原來是對面的客人?！鲍F響偏頭對牢房對面的女人說道。

“被你們弄丟的那批馬，你們知道是要送給誰的么？”女人問道。

“聽說是是要送給俄國公使的馬?！绷嚓柼羝鹦θ?。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知道自己的重罪?！迸苏f道。

“真是不詳的預感?！鲍F響也挑起笑容。

“那你，又是什么罪？”柳青陽問道。

“我？”女人雙目無神，隨即對著這游醫和獸響道：“活在一個是非不分的世道里，人活著就是一場犯罪?！?/br>
“那豈不是人人從生下那一刻起就是犯罪？”獸響道。

“是?！迸说?。

柳青陽道：“強詞奪理?！?/br>
獸響笑。

“人，說出口的話，往往有著自己的目的?！绷嚓柕?。

“對面的客人，你的目的是什么？”獸響笑道。

“兩位大人不相信我？”女人道，隨即冷笑：“如果這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世道，兩位大人又如何被關進來。俄國人狼子野心，縣太爺替俄國人養馬踏我們的王朝。還讓一名大夫去治療畜生。”

“這個王朝，與我何干。”獸響道。

“難道兩位大人甘愿死在這個囚牢之中。”女人說道。

“不愿。”柳青陽道。

“既然如此，兩位大人一定是有離開牢房的辦法?！迸说?。

“你有么？”獸響問柳青陽。柳青陽回：“沒有?！?/br>
“呵呵，還是人比較可怕啊?！绷嚓柡鋈恍Φ馈ｋS即對女人說道：“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可有可無。既然活著，就一定會被追趕。不管是與非。你的目的是什么?！?/br>
柳青陽再次問。

“我的目的么”女人的臉在陰暗的牢房中晦暗不明。

“我的目的是離開這個囚牢。”女人說道。

“你憑什么以為我們可以離開這個囚牢？我們可都是被判了死罪的人。明明說著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世道，為何想回到那個是非不分的世道之中。”獸響道。

“如果能在一個是非不分的世道里顛倒黑白還自己一個清白，那么我愿意回到那個是非不分的世道之中?！迸苏f道。

“不怕迷失自己的心?！绷嚓柕?。

“這位大人，我的主人是個留洋歸來的女子，她告訴我，在別的國度女子擁有著與我們國度所擁有著不同的命運。于是，她去了京城。在京城學堂里成為一名先生并認識了一名東瀛商人，這名東瀛商人待我家主子很好并從東瀛給我家主子帶來了新奇的玩意。

在和這位東瀛商人來往一年之后，他們結合成親。可是，有人說我主子出賣王朝是一名jian細，而那些東瀛商人送給的玩意成為罪證。后來我得知，這東瀛商人在東瀛還有一位妻子，這個東瀛商人欺騙了我家主子，最后我家主子最后慘死皇城腳下，那名懦弱的東瀛商人借著他國大使館的力量回到東瀛卻再也沒有回來。我家主子的尸體被踐踏，在為我家主子收尸回到故里，縣太爺不知從哪里知道我家主子在京城‘有罪’之事，不僅不讓我家主子入土為安，還將我家主子的尸體拋到荒野并將我關了起來，定了我的死罪。

大人。這是個非不分的世道，我家主子無罪，卻被扣上有罪之名，我只想離開此地找到主子的白骨好好安葬。”

聽了女人的話柳青陽露出狐貍一般的笑容。

那獸響將煙桿子放在囚牢的木樁上敲敲，將里面的煙灰敲了出來，隨即從懷中掏出煙放進煙桿重新燃起。

“真是悲哀的事?！绷嚓柕?。

這世道，真是可怕的地獄。

“東瀛人?！鲍F響吸了一口，整個牢房是煙的味道，煙霧彌漫之中，女人看不清獸響的臉，只聽到獸響繼續說道：“恨么。”

“是的?！?/br>
恨。

“恨這個世道，還是恨活在這個世道上的人?！绷嚓柦又?。

“我對這個世道和這個世道的人心懷怨恨?！?/br>
也為這個王朝感到悲哀，大動蕩時代，晚清王朝名存實亡。多少國民被拖進地獄。一個人可以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成為罪人，成為這個時代的犧牲品。

柳青陽說道：“是人，造就了世間的悲哀。如果站在這樣悲哀的世道卻忘記了自己是誰，忘了怎么去走，那么只會在這個世道之中粉身碎骨?！?/br>
女人臉上露出傷悲的表情。

入夜。

整個牢房沒有一點燈火。

柳青陽側身睡在稻草上，同牢房中的黑暗中飄著煙味，將那些叮人蟲子驅走。

“大人為何不入睡？”黑暗中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時日已不多，要好好醒著記著生的感覺?！焙诎抵袀鱽慝F響的聲音。

“唯有眷戀生之人才能真正的活下去。大人戀生，為何要等待死亡的到來。”女人問。

“因為沒有嘗試過死的味道，所以想嘗試。”獸響回道。

“真是奇怪的人?！迸说?。

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女人繼續說道：“大人知道這個牢房的傳聞么?！?/br>
“哦，什么傳聞？”

“這是從明朝末年開始便存在的牢房。在滿人入關之后，為了剃發，很多漢人不從。滿人士兵便將那些誓死不從的漢人關到這個牢獄之中，于是為了震懾牢中漢人，便在牢中將那些不從的漢人砍頭。當年這個牢房成為了血牢，血滲地下五尺，牢柱被血滲透才有了現在的顏色和味道。

那大屠殺之后，每天那些含恨而死的漢人之鬼魂都會從血滲的地下爬出來，想要離開這個牢房去報仇?！?/br>
果然是血銹斑斑的味道。

“而兩位大人的牢房中當年堆滿了人頭?！迸死^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