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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她抱起絲毫沒有察覺到她陰暗的內心的兔子,兔子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與她對視著,純凈的黑色仿佛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色彩,她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在兔子的眼眶下面流轉著,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挖出那兩顆漂亮的黑珍珠。 但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這樣做。 所以最后瀾水沫松開了掐著兔子脖子的,緩緩收緊的手,那只蠢笨的兔子依舊是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溫順的趴在她的懷中。 那時候她就在想,自己一定是哪里出錯了,她的靈魂有一部分已經開始變得渾濁起來,散發出了一絲絲的黑暗氣息。 后來發生的一系列的變故,讓她的靈魂開始漸漸的裂變扭曲,她不斷的壓抑著體內不正常的欲望,渴求著希望有一個人將她從黑暗中拉出,將她內心的怪物牢牢鎖住。 正如在最初的最初,母親將她體內名為‘負面情緒’的欲望牢牢鎖住一樣。 然而如今,她已經忘記了母親,芙妮婭也死了,而沢田綱吉將她親手推開。 金發少女看著因為激動而微喘著氣的沢田綱吉,金色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暖色的光線灑在了她精致的臉上,瀾水沫微微側過頭,嘴唇微張,不可抑制的瞪大了雙眼,她長而卷的睫毛止不住的顫抖著,就仿佛是受到了驚嚇的蝴蝶。 怪物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沢田綱吉從沒有看到過的情緒—— 那種仿佛是出現了一件不可思議,超出自己所有預料的,難以置信的的驚訝表情。 這種表情是瀾水沫從沒有露出過的,在大劍世界遇到危險的時候,她可以掛著一副僵硬的笑容,也可以一臉緊張的看著對方。 在芙妮婭死的時候,瀾水沫的表情絕望而又悲哀,而在這之后遇到了沢田綱吉,她的表情總是停留在了無奈與包容上面。 而此時,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讓人難以接受,不能認同的事情一樣,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情。 眼前的這個少年……真的是沢田綱吉嗎? 那個曾經會拉著她的手沖著她撒嬌賣萌,會說著保護她不會再讓她受傷的話語,會在炎熱的夏日為了給她買糖果而大汗淋漓的孩子……真的是眼前的這個人嗎? 以前的那個棕發孩子在知道瀾水沫為了治療他的傷口而寧愿她自己受傷的時候,會拒絕瀾水沫的這種溫柔,會在瀾水沫將他找回來之后,信誓旦旦的說著長大之后絕對會保護她的話語。 曾經的沢田綱吉對她依賴親昵。 如今的沢田綱吉對她……避如蛇蝎。 不僅僅是避如蛇蝎,還不希望她觸碰他心中所仰慕的,純潔善良的女神。 棕發少年對她說,住手。 為什么要住手?他以為自己會做什么?傷害笹川京子嗎? 瀾水沫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種笑容讓人難以形容,雖然是微笑著,但整個臉龐仿佛是在扭曲一樣,如同地獄里面鉆出的惡鬼,散發出陰冷而又可怕的氣息。 銀色的眸子直視著那個對她大喊出聲的棕發少年,眼中的陰鷙濃郁得嚇人,最終那片陰霾越來越多,遮蓋住了以往的微亮。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氣氛瞬間變得沉悶而壓抑,懸掛在高空中的金色暖陽散發出來的熱量一波又一波的涌進課室,為死寂的氣氛增添了一份煩躁與炙熱,空氣中似乎都可以聞到焦灼的味道,嗆得幾欲讓人逃走。 瀾水沫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沢田綱吉,她覺得越來越胸悶,心中的憎惡與怨恨等等的負面情緒爭先恐后的冒了出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壓垮,她看著沢田綱吉一臉不知所出的表情,再看著笹川京子茫然迷惘的樣子,臉上緩緩地擠出了一個笑容。 內心的怪物在咆哮著,它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越來越濃郁美味,似乎要將瀾水沫所吞沒,將她變成惡鬼。 折磨她,撕裂她,挖出她那雙惡心的眼睛,割掉她的舌頭,縫上她的嘴巴,剝下她的臉皮,讓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活著。 眼前的這個年幼良善而又純潔的少女,可是搶走你的光芒的人啊。 所以殺掉她吧,快點殺掉她。 只要殺掉她就好了。 瀾水沫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她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抬起手將笹川京子的頭顱扯下來,卻被沢田綱吉接下來的話語猛然打斷,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 等到她意識到自己剛剛想要做什么的時候,冷汗瞬間從背上流了下來。 她一定要理智,一定要理智才行,眼前的這個栗發少女,無辜而又干凈,是沢田綱吉喜歡仰慕的人啊。 她怎么可以……下手殺了她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沢田綱吉看著瀾水沫的表情,頓時慌了神,他急忙上前,神情慌張,磕磕絆絆的解釋著:“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接下來的話語被瀾水沫所打斷,棕發少年看著眼前金發少女冰涼的笑容,心頓時不斷的往下沉,他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一件十分愚蠢而又糟糕的事情,這讓他有一種以后肯定會后悔的感覺。 “十分抱歉,給沢田同學和笹川同學添了麻煩。”瀾水沫微微一笑,仿佛毫不在意之前沢田綱吉的舉動,她轉身便要從門口走出去。 “阿沫!等等!”沢田綱吉情急之下想要拉住瀾水沫的衣服,卻看到金發少女猛然回頭,那雙銀眸沒有絲毫的波動,仿佛將人類所有的感情都剝除出去一樣,如同幽深平靜的古井,下面埋藏著無數的尸骸,散發出了黏膩的腐臭與冰冷的氣息。 他被這雙眼睛看著,直直的僵在了原地。 從那雙眼睛里面,他竟然看到了憎惡。 阿沫她……在憎惡著自己? 這個認知讓沢田綱吉不可抑制的恐慌起來,內心不斷散發出來的慌亂甚至是蓋過了之前對于瀾水沫的恐懼。 他看著金發少女離開的背影,臉色在溫暖的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瀾水沫走在學校的走廊上,她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因為炎熱而微微被扭曲的空氣,突然覺得這個夏天竟然比起冬天還讓她覺得寒冷。 那個她一直保護著,疼愛著的孩子,如今的溫柔化為了名為‘言語’的尖刀,刺入了她的心臟。 沢田綱吉對于別人的溫柔,化成了對她的殘忍。 究竟有多疼,也只有瀾水沫自己知道。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曾經的她也是用自己的行動,將善待自己的里卡魯多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而現在,以前說話軟軟糯糯,總是帶著哭腔的棕發孩子,如今卻對她冷語相向。 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這是她在聽到沢田綱吉那句話之后的第一反應。 如今想想,沢田綱吉之所以會這么說,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