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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張老二回到自己屋里,從床下的塊青磚底下拿出一個鐵盒來,里面有娘子在的時候偷著攢下的一些散碎銀子和銅錢,約有七八兩的樣子。又將自己的衣裳都找了出來。他摸著一件藏藍色的細棉衣裳,這衣裳還是娘子在的時候用自己嫁妝里的布料給他縫的,當時娘親似乎還嫌娘子不夠大方,只給他做了沒給老三做。那個時候自己怎么就沒幫著反駁呢?這是自己娘子的嫁妝布料,憑什么要給小叔子做?平日里娘說三弟在鎮上讀書,每季都給他做新衣裳,大哥好歹還有大嫂惦念著每年也能做兩身新衣,而自己兩年能做一身就不錯了。還是娘子進門以后自己的衣裳鞋子才新鮮齊整了,那樣好的娘子和女兒,自己怎么就把她們給弄丟了呢?張老二悔恨不已,他如今都不敢去見那娘倆的面,他有什么臉呢?在閨女最需要自己出頭的時候他選擇了懦弱,如今別說是去求情,就是去看看閨女他都拉不下臉。就在思索間,他已經將自己的衣裳鞋襪都打了一個包袱放到胡同口的柴堆底下。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將被褥卷了起來扔到墻頭外的一棵大樹上。照常吃了早飯,沒露半分不妥,還把家里的干糧拿上了幾個說是路上吃。張婆子見他拿了好幾個白面饅頭,心里很是不舍,待要說他又怕把他惹惱了耽擱小兒子的前程。只能僵笑著看著他帶上饅頭和家里僅剩的幾個咸鴨蛋,然后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家門。 張家眾人原先還真以為他是真去京城求情去了,一家人都殷切的盼望著他早日將林玉蓮母女帶回來。張老三更是在家急的坐立難安,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受到的奚落和冷遇,心里還幻想著等二哥把二嫂給勸回來,自己定要借著二嫂的娘家東山再起,將以往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通通踩在腳下。只是左等右等的,這都幾天了,怎么還不見二哥回來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進則退 到最后一家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張婆子去二兒子屋里一看,才發現他的被褥都不見了。張婆子在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張紙,她不識字,于是拿著紙去給老三看。張老三看了以后頓時火冒三丈,上面的意思是因為爹娘的偏心和老三的狠心害的我妻離子散,我女兒差點連命都沒了,現在還想讓我去給你們求情?想得美! 張老二識字不多,好幾個字都寫錯了,但是大致的意思是沒錯的。張老三把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將自己的二哥破口大罵一頓,最后才無奈的抱頭蹲了下來。他心里想著:這回我是真完了! 張家老大兩口子見老三是徹底沒了前途了,于是一改之前捧著他的態度,堅決要求分家,兩個老的原先還不樂意。老大媳婦指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說:“三弟是談不上什么前途了,可是爹不能把你的兩個孫子也搭上吧?反正要么分家,要么我就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去。”老大媳婦以往也是個鵪鶉性子,這回真的潑辣起來了,就連一向厲害的張老婆子也拿不住她。就是張老大對自己的爹娘和小弟也是心寒的,這回要是換成自己的孩子生病,爹娘的態度怕是也好不到那里去吧?以往只盼著三弟將來出人頭地了能代攜一下家里,如今看這樣子,真是個狼心狗肺的! 張家的族長也是惱怒張家兩老和老三做事不地道,因此分家一事上都站在張老大那邊,將張家大半的土地和銀錢都分給了老大。至于張家二老愿不愿意?只要你還想在張家村待下去,就不能不服從家族的安排! 總之,張家是徹底沒落下來了,張老三再不甘現下也只能是靠分家得的幾畝薄田和父母的接濟過活。他過了年就二十歲了,鄉下普遍的成婚早,他如今這個樣子誰家舍得把女兒嫁給他?這人得罪了狀元公,就是子孫少不得也要受牽連呢! 看到張家的下場,秀云和婷然的婆家都不敢作妖。婷然的婆婆還把挑唆自己的大兒媳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差一點就上了這敗家娘們的當了。自己真要是把小兒媳得罪狠了,那狀元公一家能饒過自己?張家那個媳婦還是隔房的姐妹呢,自家這個兒媳可是人家正經的堂妹。好在婷然雖然爽利些,但也是個會來事的。 這不這一回,悠然又讓人給她帶了好幾件鮮亮衣裳和綢緞過來。婷然看里面有一件墨綠色緞面灰鼠皮里的棉襖不像是給自己的衣裳。想著這一年來婆婆對自己還算不錯,自己懷孕后也常常過來幫著做些家務,再者到底還有相公的臉面在那。就拿包袱把皮襖和自己一件沒上過身的藏藍色皮裙包了,又把自己給相公縫的一頂狐皮帽子和一雙羊皮靴還有一件去年得的沒上身的羊皮襖包到一塊。讓自家相公拎上一些海鮮干貨和一兜黃橙橙的大橘子一起給公婆送去。 婷然對自家相公說:“這剛下了雪,路上不好走,我身子重就不和你一起過去了。你帶著兒子一起將這些東西給咱爹娘送過去?!辨萌坏南喙戳四菙[了半炕的東西說:“咱們前幾天不是已經給了今年的孝敬了嗎?怎么還有這么多東西?要不分一些給岳家送去吧?”婷然笑道:“那倒不必,這些都是堂哥和堂姐讓人送來的,這一大包是咱們這少見的一些海貨,你送些過去也好讓爹娘嘗嘗味。我這會也做不了針線,這幾件衣裳是從堂姐給的里面挑出來的,讓娘別嫌棄將就著穿吧?!辨萌坏南喙豢茨瞧ひ\和帽子的風毛就知道這都是上好的東西,不由訕笑道:“爹娘在村里也穿不著這樣的好衣裳,既然是大姨姐給你的,你就自己留著穿吧?!?/br> 婷然笑笑:“我還有呢,再說總不能咱們兩口子整日里穿著鮮亮衣裳,卻讓爹娘穿舊衣的理。我把你舊年沒上身的一件皮襖給了咱爹,你今年先穿那件兔毛的,等明年我出了月子就給你做一件狐皮的?!辨萌坏南喙m然也有些惱怒前些年爹娘偏心的事,但終歸是自己的親爹親娘,哪有不心疼的。以往只是礙著娘子的面子不好顯得太親近,如今見娘子不和爹娘置氣心里自然也是高興的。于是樂呵呵的提著東西和一個大大的藍綢包袱領著兒子去了爹娘家里。 婷然的公婆知道以前把這個兒媳婦得罪狠了,就是聽說了媳婦娘家又來送東西的事也沒敢往前湊合,還把想著去沾些便宜的老大媳婦給兇了一頓。只是老兩口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愉快的,等到二兒子帶著孫子大包小包的過來時,那心情別提有多激動了。尤其是到了年下,老兩口穿著兒媳婦送的大毛衣裳,看著別人羨慕的目光,別提有多體面了,心里對小兒媳的那點子不滿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 想比而言秀云的婆家就要和善多了,秀云的婆家也是耕讀之家,幾輩子下來都有讀書人,家里自有一番規矩體統。這樣的人家比普通的百姓家里更明白秀云這對表姐弟的貴重之處,因此一家子對秀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