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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招呼都是懶洋洋漫不經心的欠抽態度。他回國的時間不長,也不怎么在公共場合露面,許多人都不認識他,不過被他的外表氣度吸引,似乎都很樂意上去搭訕。曹琛應付著別人,目光卻一路尾隨邵頤,生怕他走丟一樣。李一北很客氣地敬了一圈酒,客套話也說了不少,完全沒想到藍抒會出現在這個場合。和藍抒一起的還有藍擇,兩張相似的引人矚目的臉孔,身后還浩浩蕩蕩地跟了一群保鏢,聲勢浩大,給人一種先聲奪人的壓迫感。藍抒兄弟辨識度顯然很高,宴席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一下子顯得特別的安靜。李一北也從座位上起來,目光迎上藍抒的視線。藍抒朝他笑了笑。第88章李一北端了一杯酒站在陽臺上,厚重的紗窗將室內的喧囂隔在遠處。秋天的夜風很涼,吹在脖頸的皮膚上,有些涼入骨髓的感覺。藍抒站在他旁邊,兩個人長久地沉默。他和藍抒最默契美好的回憶其實該停留在高三假期的那個暑假,或者說直到現在他也不愿承認北京的重遇和東升的際遇都是藍抒一手安排,最后甚至命懸一線。他想起李越格說的,別人只是和你玩了一個游戲。他努力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錯,在回憶里反復搜索關鍵詞,終于想起高中夜晚的那個吻,唇齒分離的時候他說,“別介意,只是玩而已。”于是藍抒陪他玩了場曠日持久,劇情豐滿的游戲。捧上天堂,再丟落地獄,然后還要賠上感情。藍抒用這種方式報復每一個蔑視他感情的人。他也沒有認真去了解過藍抒,他家庭,他的過去,他的想法,全部一無所知。他關心過邵頤,關心過季攸,甚至照顧過葉欽,卻惟獨沒有想要走進藍抒的世界。藍抒給了他一個外表完美內心強大的虛妄表象,他就安然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以朋友的名義,享受越界的回報。“對不起。”還是李一北先說了這三個字,很突兀的開口。“這句話由我來說才對。”藍抒笑一下,大概沒想到李一北會說這句話,沉默了兩秒才接著道,“一北,謝謝,你其實是不錯的朋友。”李一北端著酒杯和他手里的杯子碰一下,冰涼的液體一飲而盡,“是我錯過了一個朋友。”這個世界上能隨意把藍抒當刀子用的只有曹琛一個人,以前他猜不到原因,現在他大概明白了,因為曹琛總是直截了當地表示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無需借口,也無需謊言,利用或者傷害都是目的明確的,甚至不需要青梅竹馬的情誼做幌子。東升娛樂是藍家灰色收入的一大洗錢途徑,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和很多權貴富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上次的大血洗也沒能垮掉,這次也未必能,何況還要藍擇出面。很多人都忌憚藍擇,李越格也不例外。隱忍的爆發一次足夠,鋒芒太露永遠不是好事,他自己很明白這點,所以早早抽身遠離是非中心,矛盾由他挑起,最后承受后果的人卻已經和他們毫無關聯。藍擇將毒品案與藍抒劃清界線,周瑯的死卻無可避免,何況這本來就是一場陷害,和李一北的案子一樣,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一個人。而藍抒唯一不夠小心的,只是太過心急地吃掉了孜瑤的那塊地。孜瑤走出過無數政要顯貴,歷來是非之地,他卻硬生生地在市政府眼皮子底下圈走那樣一塊寸土寸金的地,這樣的舉動刺痛了某些人的脆弱貪婪的神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哪怕周瑯一家兵敗如山大,這個案子還是被有心之人死死系在藍抒身上。這些爭奪和報復從來不是幾個年輕人就能左右的,他也從未想過將李一北置于死地,但是有些人攙和進來了,就變成了很多人的游戲。也許這只是權利和利益爭奪的后果,但藍抒覺得這就是一場游戲而已,權和錢的游戲。只是玩與被玩的區別。這一年的秋天似乎過得尤其的快,東升依舊屹立不倒,但是藍抒跟隨藍擇回了香港,那里是藍家兄弟的根基和終極避難所,這邊的勢力鞭長莫及。嚴颯的電影歷經多次停拍和外力阻礙,也終于塵埃落定,順利殺青。殺青當日舉辦了一個小小的慶功宴,到場只有主創和圈內好友。這部小眾的文藝電影劇本在拍攝過程中一改再改,曖昧開放式結局改成了一場熱烈的死亡。夏泉笙白天演的就是最后這場壓軸的自殺戲。雖然李一北一直覺得這個結局狗尾續貂有做作的嫌疑,但這場戲確實是全劇的高潮。夏泉笙演戲很有天分,將角色死前內心的掙扎、痛苦絕望演繹得淋漓盡致。李一北當時在場邊觀望,恰巧李越格也在。演完這場眾人鼓掌,李越格卻插話道,“演得很好,可惜沒體現出弱者的氣場,與其說他在演一個自殺的弱者,不如說他在揣摩殺一個人時對方的恐懼表現。”李一北偏過頭來看他一眼,“你還懂藝術?”“你不是都在混娛樂圈么?這個坑蒙拐騙的圈子要偽裝文藝還不簡單。”李越格打從心眼里瞧不起這個靠臉蛋和身體吃飯的圈子,即便李一北混跡其中,他也不會改變看法。東升還是梁既平坐鎮,拍完這部劇和東升解約的除了李一北還有葉欽。葉欽對娛樂圈毫無留戀,一心只想回學校繼續畫畫。少年留學國外的時候遇到藍擇他覺得很慶幸,這個人把他當弟弟一樣細心照顧,極盡寵愛。及至回國遇到藍抒,他才知道自己無形中充當了別人的替代品。藍擇的戀弟情結嚴重得像個精神病人,他在別人面前竭盡所能地忽視這個弟弟,他戲弄他,傷害他,虐待他,為的只是被需求和被注視。他希望藍抒是他這樣無盡依賴他的弟弟,而不是那個我行我素,對任何人都充滿了不信任和防備的少年。十八歲那年遇到的綁架,藍擇選擇救他,卻在事后把藍抒受到的傷害統統在他身上復制了一遍。那一次他差點死掉,而藍擇一如既往地制造自己對他很重要的假象。藍擇很喜歡看藍抒折騰他,他把藍抒的這種行為當做嫉妒和挑釁。這種貓戲老鼠的游戲藍擇玩得很上癮,他夾在兩個人之間,除了無力抵抗,就是深深恐懼。在北京待到十二月的時候李一北回了孜瑤。李越格回來的時候只差幾天就是春節。李家每年春節都會回孜瑤,這也沒什么稀奇。春節前的最后一天因為許肖廷回來,不少人為了給他接風,小聚了一下。許肖廷經濟頭腦好,家里背景沒有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