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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住的泥石挖了一條窄道,就看到一個人蜷在礦壁的泥沙堆里。身體被埋了三分之二,只有胸口以上部位暴露在空氣中。 塵土糊了滿臉,鼻翼在微微顫動呼吸。 厲坤坐鎮指揮,呵住手忙腳亂要救援的大伙兒,“別慌!不能再挖了。”怕引起四周塌方。 “林德,你用鏟子壓死這邊——你,壓右邊——好,剩下出兩個人手,和我一起按住他的肩膀,記住,不能碰他脖子。” 厲坤有條不紊地做安排,臉色沉下去,再三叮囑:“千萬別碰頸椎,他全身應該有多處骨折。” 幸虧,救援方式恰當,人被順利解救出來。 只是出土后,他的兩條腿兒,像是斷了筋一般,垂耷得像軟面條。 老鄉們安撫:“甭怕啊,這就拉你上井,去醫院。” 但突然,這名傷者費勁地睜開眼睛,嘴唇張合,也不知哪來的勁兒,竟揪住了厲坤的手。 厲坤側頭,返回他跟前,傾身細聽。 姜海呼吸急喘,從嗓子眼里擠出話來,虛弱地說:“下邊,還,還有活的,救,救她,叫、叫……迎晨。” 語畢,人就暈了過去。 厲坤渾身過了一層電,邁腿就往原地跑,狂吼:“林德!把鐵鍬給我!” 林德瞪大眼睛,cao起工具追了過來。 厲坤從剛才那個大坑里往下一看,好家伙,多虧剛才那人埋在上面,相當于起了一個支撐作用,把下面一層的礦道給架空出一個懸置的空間層。 厲坤不敢用力,趴上去,臉貼著地面往縫隙里一瞧。 剛才救人時,泥土松動墜落,下邊已經給埋了一半。左邊填滿了,堵死。 右邊。 厲坤眼睛倏地睜大。 有人! 人躺在那,臉被埋了淺淺一層土,只有嘴巴和鼻子隱隱露在外頭,沒有任何反應和動靜。 五官看不實在,但那只垂放的手,厲坤一眼就認了出來—— 迎晨,是迎晨。 他渾身都活了,顫著聲音:“林德,你們別過來。” 這層泥土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一旦崩塌,就能直接把人給活埋了。 林德點頭,焦急問:“厲哥,怎么辦?” 厲坤咬牙,一字字的說:“用手刨。” 厲坤脫了外套,跪在地上,十指插|進泥土里,一下,兩下,挖出來的雜物一捧捧地往邊上丟。 洞井爆炸后,里頭什么都有。碎石、玻璃、摻雜在泥土里,甚至還有散開的硝藥,憋在泥里頭沒事,一旦見了光,溫度陡升,砰的聲爆炸。 到最后,厲坤滿手血,皮rou拉開口子,依然面不改色。 虧得大家齊心幫助,終于用手怕刨開了一個二十公分的洞口。 下頭的景象已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德激動難掩,匍匐在地,沖下面喊:“晨姐,晨姐。” 沒應,沒動。 旁人害怕,“這,這是不是,死了啊?” “你他媽的給我住嘴!”正在悶聲系安全繩的厲坤,猛然呵斥。 他眼里血絲猩紅,把繩頭遞給林德:“拽著。” 是要下去救人。 “厲哥,你慢點。” “右邊不能踩,對,好。” “欸——小心!” 下到一半,上層的泥沙松動了,簌簌往下落。 厲坤閉緊嘴巴,防止土落嘴里,眼睛眨都不眨繼續下降。 就在這時,有人眼尖,驚叫:“不好!大石板要掉下來了!” 厲坤也瞧見了,那石頭就在迎晨頭部上方。他來不及思考,幾乎出于本能,直接解開了安全繩的扣子。 離地面還有兩米,厲坤就這么摔了下去。 “啊啊啊!” 石頭震動,重重塌落墜下。 厲坤一個打挺翻身,死死護住迎晨。 “咚”的一聲悶響。 那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厲坤的背部,上頭的人驚恐尖叫。 厲坤只覺得胸口猛晃,然后一股粘稠的味道直沖喉嚨口。他沒擋住,給嘔了出來。 一嘴的血。 “厲哥!厲哥你沒事吧!”林德擔心大叫。 厲坤狂喘氣,硬生生地穩住。 他低頭看一眼迎晨,還好,沒砸著這丫頭。 厲坤凝神靜氣,飛快將埋在迎晨臉上的雜物給撥開,然后抖著手,往她鼻間探。 有氣。 活著。 她活著。 厲坤渾身都松了,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知道失而復得是什么感覺。 老天爺,我謝您了。 厲坤不敢耽誤,把安全繩往迎晨身上捆繞,盡量讓她保持平衡的狀態。 林德他們在上面用力拉,厲坤站在井底,死死盯著繩子。他手臂是張開的,萬一迎晨掉下來,他能第一時間把她接住。 所幸順利。 迎晨被第一時間送上井外。 半小時后,第二撥救援小組接替下井,其中有五人是厲坤戰友。 “厲隊,領導令你上井,剩下的救援任務由我們接替完成。”戰友敬禮,語氣鏗鏘傳遞完指令后,向前一步,放低了聲音:“大伙兒都知道你女朋友救出來了,厲哥,你就放心去照顧吧。” 厲坤眼里感激之情無聲傳遞,他雙腳并攏,回敬軍禮,然后飛快的鉆進吊籠,歸心似箭。 ——— 迎晨先一步被送往縣城醫院救治。 厲坤趕到的時候,縣醫院人滿為患,由.z.為您整理制作連走道上都住滿了傷者。大廳里,有縣、市級的相關領導進行慰問,旁邊的電視臺直播攝像。 厲坤撥開一茬一茬的人,總算逮住一個護士。“請問,迎晨住哪個病房?” 護士太忙了,端著藥水沒閑心細問,隨手一指:“名單都在那,自己翻去。”然后便快步走了。 入院人員都登記在這個小本兒上,三大頁,厲坤找了一遍,沒看到迎晨的名字。 恰巧一個醫生經過,厲坤把他拉住:“請問一下,住進來的人,都登記在這上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