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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蘭怔了一下,說:“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素素輕輕嘆了一聲,說:“有什么話你盡管說吧。”牧蘭道:“我也只是聽旁人說——說汪綺琳懷孕了。”只見素素臉色雪白,目光直直地瞧著面前的茶碗,仿佛要將那茶碗看穿一樣。牧蘭輕輕搖了搖她的肩,“素素,你別嚇我,這也只是傳聞,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素素拿起餐牌來,牧蘭見她的手輕輕顫抖,可是臉上卻一絲表情也沒有。急切道:“你若是想哭,就痛快哭出來好了。”素素緩緩地抬起頭來,聲音輕輕的,“我不哭,我再也不會哭了。” 牧蘭瞧著她叫了茶房進來點菜,倒仿佛若無其事的樣子。待得菜上來,她也只是一勺子一勺子舀著那莼菜湯,舀得滿滿一湯碗了,仍沒有住手,一直溢出碗外來。牧蘭叫了一聲:“素素。”她才覺察,放下勺子說:“這湯真咸,吃得人口干。”牧蘭說:“我瞧你臉色不好,我送你回去吧。”她搖一搖頭,“不用,司機在下面等我。”牧蘭只得站起來送她下樓,見她上了車子,猶向牧蘭笑一笑,“你快回家吧,已經這樣晚了。” 二十一 她越是這樣平靜無事的樣子,牧蘭越是覺得不妥,第二天又打電話給她,“素素,你沒事吧?”素素說:“我沒事。”電話里不便多說,牧蘭只得說了兩句閑話掛掉。素素將聽筒剛一放下,電話卻又響起來,正是慕容清嶧,問:“你在家里做什么?我今天就回來,你等我吃晚飯好不好?”素素“嗯”了一聲,說:“好,那我等你。”他說:“你怎么了?好像 不高興。”她輕聲道:“我沒有不高興,我一直很高興。”他到底覺得不對,追問:“你跟我說實話,出什么事了?”她說:“沒事,大約昨天睡著時著涼了,所以有點頭痛。” 午后暑熱漸盛,她躺在床上,頸間全是汗,膩膩的令人難受,恨不得再去洗澡。漸漸神迷眼乏,手里的書漸漸低下去,矇眬睡意里忽然有人輕輕按在她額頭上,睜開眼首先瞧見他肩上的肩章燦然。沒有換衣服,想是下車就直接上樓來了,走得急了呼吸未勻。這樣的天氣自然是一臉的汗,見了她睜開眼來,微笑問:“吵醒你了?我怕你發燒,看你臉上這樣紅。” 她搖了搖頭,說:“你去換衣服吧,天氣這樣熱。”他去洗澡換了衣服出來,她已經又睡著了,眉頭微蹙,如籠著淡淡的輕煙。他不知不覺俯下身去,仿佛想要吻平那眉頭擰起的結,但雙唇剛剛觸到她的額頭,她一驚醒來,幾乎是本能一樣往后一縮,眼里明明閃過憎惡。他怔了一怔,伸手去握她的手,她一動不動任由他握住,卻垂下眼簾去。他問:“你這是怎么了?”她只是搖了搖頭。他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簡單地說:“沒事。”他煩躁起來,她明明在眼前,可是已經疏離,疏離到令他心浮氣躁,“素素,你有心事。”她仍舊淡淡的,說:“沒有。” 天氣那樣熱,新蟬在窗外聲嘶力竭。他極力按捺著性子,“你不要瞞我,有什么事明白說出來。” 她只是緘默,他隱隱生氣,“我這樣提前趕回來,只是擔心你,你對我老是這樣子,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她哪里還有資格要求?他重新想起她來,已經是莫大的恩寵,她何必還妄圖要求別的?唇邊凄清的笑顏終究令他惱怒,“你不要不知好歹!”她向后退卻,終究令得他挫敗無力地轉過臉去。他這樣努力,盡了全力來小心翼翼,她不過還是怕他,甚至,開始厭惡他。前些日子,她給了他希望,可是今天,這希望到底是失卻了。 他瞧著她,她臉色蒼白,孱弱無力得像一株小草,可是這草長在心里,是可怕的荒蕪。他壓抑著脾氣,怕自己又說出傷人的話來,她卻只是緘默。他無聲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她就在他面前,可是已經又距他這樣遠——仿佛中間橫亙著不可逾越的天塹——惟有她,惟有她令他如此無力,無計可施無法可想,只是無可奈何,連自欺欺人都是癡心妄想。 他去雙橋見過了父母,留下陪慕容夫人吃晚飯。吃完飯后在休息室里喝咖啡,慕容夫人揮退下人,神色凝重地問他:“那個汪綺琳,是怎么回事?”他倒不防慕容夫人會提及此人,怔了一下才說:“母親怎么想起來問這個?”慕容夫人道:“外面都傳得沸反盈天了——我看你是糊涂了。我聽說她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慕容清嶧脫口道:“不可能。我今年就沒有和她見過面了。”慕容夫人面色稍豫,但口氣依舊嚴厲,“這件事情,你甭想含糊過去,你老老實實地對我說實話。假若你不肯,我回頭告訴你父親,叫他來問你。”慕容清嶧道:“母親,我不會那樣荒唐。我確是和她交往過一陣子,自從過了舊歷年就和她分手了。孩子的事必然是她撒謊,假若真有其事,至少已經六個月了,她哪里還能出來見人?” 慕容夫人這才輕輕點了點頭,“這就好,我原想著也是,你不會這樣大意。不過旁人傳得沸沸揚揚,到底是往你頭上扣。” 慕容清嶧怒道:“真是無聊,沒想到她這樣亂來。”慕容夫人道:“到底是你不謹慎,你總是要吃過虧,才知道好歹。素素是不理你的風流賬,若教她聽到這樣的話,真會傷了她的心。”慕容清嶧想起她的樣子來,突然醒悟,“她只怕是已經聽說了——今天我回來,她那樣子就很不對。”慕容夫人道:“總歸是你一錯再錯,她給你臉色瞧,也是應當的。” 他心里愧疚,回家路上便在躊躕如何解釋。誰知回家后新姐說:“少奶奶出去了。”他問:“去哪兒了?”新姐說:“您剛一走,少奶奶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他見素素的車子仍在家里,問:“是誰打電話來?少奶奶怎么沒有坐車出去?”新姐搖一搖頭,“那我可不知道了。” 夏季里的天,本來黑得甚晚。夜色濃重,窗外的樹輪廓漸漸化開,像是洇了水的墨,一團團不甚清晰。他等得焦躁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踱著步子。雷少功本來要下值回家,進來看到他的樣子,倒不放心。于是說:“三公子,要不要派人出去找一找?”他想起日間她的樣子,那目光冷淡而無力的決然,猛然驚悚,只怕她竟會有什么想不開,心里頓時亂了。連忙說:“快去!叫他們都去找。” 雷少功答應一聲,出去安排。慕容清嶧心里擔心,踱了幾個來回,倒想起一事來,對雷少功說:“你替我給汪綺琳打個電話,我有話問她。” 汪綺琳一聽慕容清嶧的聲音,倒是笑如銀鈴,“你今天怎么想起我來了?”慕容清嶧不愿與她多講,只說:“你在外頭胡說什么?”汪綺琳“咦”了一聲,說:“我不曾說過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