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3
般,深入他的五臟六腑。阿丑見罪奴蜷縮在稻草上,又沖罪奴比劃了些什么,就又走了出去。罪奴將身子縮成了一團,能這樣躺著,已經是他能過上的最好的日子。如果能這樣讓他一直過到死的那一天就好了,他其實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如這次這個老板說的這樣,沒有鬼愿意跟他做鄰居,那他是不是可以去找一個連鬼都沒有的地方待著?阿丑帶著兩個饅頭回來的時候,花街已經華燈初上,左右兩邊的樂坊里的歌舞樂聲已經此起彼伏地響起。那堆用枯樹枝燒起的火已經熄滅,罪奴的身體蜷縮著,如同一個在母親腹中的胎兒。阿丑放下手中的鏝頭,出去將屋外最后一點枯樹枝抱了進來,破屋里升起火,才有了一點熱乎氣。罪奴被阿丑推醒,睜眼就看見了阿丑遞到自己面前的烤鏝頭,他不敢相信地抬頭看阿丑,這是給他吃的?阿丑將鏝頭塞進了罪奴的手中,火堆上的架子上,還吊著一個缺了口的瓦罐,里面燉著阿丑撿來的一些雞鴨碎骨。阿丑用根樹枝在瓦罐里攪了攪,還是有一股rou香味從瓦罐里飄了出來。罪奴張嘴想咬鏝頭,可是咬不動。阿丑燒滾了湯,倒了一點在瓦罐蓋里子,把罪奴手上的鏝頭拿過來,蘸在湯里蘸軟了,喂給罪奴吃。夜深之后,枯樹枝燒完了,兩個人鉆在了那堆年代足夠久遠,已經有了霉味的稻草里。不知不覺中,寒冷逼得兩個人不得不抱在一起,借彼此的體溫取暖。罪奴就這樣在阿丑這里待了下來,兩個人都不說話,但彼此有了默契。阿丑出去找食,罪奴走不了路,就爬著從破屋里出來,去到處撿些可以生火的東西。阿丑知道罪奴怕冷,會將磚塊在火里烤熱了,用破布包起來,讓罪奴抱著取暖。罪奴也會給阿奴上藥,阿丑隨身帶著些草藥,可以放緩他身上潰爛的速度。罪奴是沒覺著這藥有用,但看阿丑涂了藥后,身上老是流著的爛黃水,就會消停一會兒,所以每天給阿丑上藥的事就被罪奴放到了心上。罪奴和阿丑就這樣一直過了十日,他們都擔心歡喜院的老板會找來,可老板一直沒有來。他們住著的破屋,卻在一次雪后徹底塌了。第157章阿丑之死阿丑帶著罪奴去了花街乞丐們的聚積地。罪奴也是在上都長大的,卻從來不知道花街上還有一座香粉橋,香粉橋下的四個橋洞竟然還可以住人。阿丑到了香粉橋洞后,就開始發病,上了草藥也不管用,從瘡口里流出的水也不再是黃色,而成了褐色。罪奴終于是著了急,已經幾年沒開口說過話的人,這一回是開口說話了,“你得去看大夫,”他說出的話,乞丐們都沒聽懂,罪奴只得一字一句地連說了幾遍。罪奴說話的腔調已經不太正常,眾乞丐沒聽懂,阿丑卻是聽懂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沖罪奴搖了搖手。“阿丑啊,”有個老乞丐看阿丑這樣了,還讓罪奴不要急,就說道:“你是要回宣州去的,這樣你還有命回去嗎?”罪奴給這老乞丐磕頭。“阿丑這樣神仙也難治啊,”老乞丐對罪奴道:“別說我們身上沒錢,就是我們有錢請大夫,也沒大夫能治啊。”乞丐們都是愛莫能助,這罪奴他們這些在花街討食的人也都知道,是個連畜牲都能近身的人,阿丑帶上這樣的人,就是沒事找事干。可是如今阿丑眼看著不行了,這罪奴對阿丑也算盡心,乞丐們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罪奴一直都是個沒有什么希望的人,但這次對著阿丑,他卻又有了渴求,他希望阿丑的病能好。這個橋洞里全是乞丐,但也沒人愿意靠近他,只有在阿丑的身邊,罪奴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人。阿丑沒法再出去討食,兩個人就只能靠身邊的乞丐們分一點吃食。罪奴餓慣的人,什么都緊著阿丑先吃,騙阿丑說自己吃過了。乞丐們也都幫著騙,他們跟阿丑是更親近的,這罪奴的肚子飽不飽,他們不想管。白天乞丐們都出去尋食了,只有罪奴陪著阿丑待在寒風颼颼的橋洞里。“阿丑,”罪奴連替阿丑涂著已經沒有太大用處的草藥,一邊用怪異的腔調對阿丑道:“你從哪里來,以前就叫阿丑嗎?”阿丑用手指沾了一點火堆旁的木灰,在地上認真地畫了幾筆,然后讓罪奴看。罪奴剩下的那只眼,看東西也不清楚了,沖阿丑搖了搖頭。阿丑就又畫,這次畫得比方才大了許多。“包子,”罪奴這回看清了,臉上難得有了笑容,“二十九個rou包子?阿丑你想跟我說什么?你會寫字,那就寫給我看啊。”阿丑指著二十九那三個字,又沖罪奴搖手。罪奴說:“這三個字不對嗎?”罪奴幾乎將頭湊到了地上,“是二十九啊。”阿丑與罪奴比劃了半天,這兩人如今過日子是有了默契,可在這事上阿丑沒辦法讓罪奴知道他畫這畫的意思。“rou包子,”罪奴最后問道:“阿丑是想吃rou包子了?”阿丑忙搖頭,他們現在連飯都不飽,還吃什么rou包子?手又指指罪奴。“我不吃rou,”罪奴說。阿丑在橋洞里睡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人又有了精神,這讓罪奴和乞丐們都很高興,都以為阿丑這一關算是熬過去了。阿丑用布把早已面目全非的臉包了起來,然后在這天晚上背著皮包骨的罪奴出了橋洞。罪奴不知道阿丑要帶自己去哪里,他害怕阿丑會把他送回歡喜院去,小聲求阿丑道:“阿丑,你再遲些日子送我回去吧。”阿丑回頭看一眼罪奴,搖一下頭。罪奴便沉默了,過了幾天好日子,他就忘了自己只是個求死不得的罪人了。阿丑對他已經夠好,他還要纏著自己還病著的阿丑嗎?他果然不是一個好人!阿丑一路將罪奴背出了花街,路過他們身邊的人,紛紛掩鼻躲避,生怕沾上這兩個鳩衣百結,渾身惡臭的叫花子一點邊。“阿丑,”罪奴急問阿丑道:“你要帶我去哪里?”阿丑指了指前方。“我,走,走不了的,阿,阿丑,”罪奴著急害怕,說話不光是讓人聽不大懂,還加上了結巴。阿丑回頭用額頭蹭一下罪奴的臉,轉過頭去,還是背著罪奴往前走。“阿丑,”罪奴的聲音里帶上了哭音,“我走不了的,你,你一個,一個人走吧。”上都夜晚的街道,除了花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