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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身體勾著那么藕斷絲連的一點邊,竟然也沒被徹底沖散。這時候邊崇已明顯察覺他們這邊的異狀,正欲強行將控制權奪回來,被朱黎眼疾手快地噴了滿臉離火,從地上爬起來的九淵又賞了他一頭冰渣。這么一來一去的當口,契已經徹底被奪走了,彭彧掌心紅光一閃,說不上來的力量瞬間充滿全身。白龍徹底不再掙扎,彭彧跪在一邊捂住頭,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生生被數不清的東西撐爆了,一時間手腳發軟,身體都好像不是自己的。邊崇被奪走了契,又嘔出一口血來,不由怒從心頭起,再招一道天雷。“小心!”那天雷直朝彭彧而去,后者卻全然未察,情急之下朱黎一爪子抓住他的肩膀,硬將他拖離地面抓上了天。天雷“轟”一聲炸出一個巨大的土坑,險些把白龍也波及進去。朱黎順勢一甩把彭彧甩到自己背上,彭彧整個腦子都在嗡嗡作響,胃里瘋狂翻騰幾乎是想吐。好懸他才終于忍住了,撐著身體坐正,手搭上了身后的弓。“所以……”他喘著氣說,“我現在可以殺他了是不是?”朱黎沒說話,彭彧便當他默認了,挽弓搭箭一箭射出,卻被邊崇察覺,后者伸手一揮,竟然就將那神箭擊飛出去。彭彧并不死心,雖然以目前的局勢看宰了這廝是遲早的事,可他心里想要手刃他的念頭瘋狂作祟,讓他下意識地又摸向箭筒,隨即心里一涼——只剩一支箭了。他一頓之下再次搭箭,邊崇看著對方瞄準自己,掌中法術已蓄勢待發,然而就在此時,一直潛伏在他身上的小布人突然滑落,內中飛出一道黑影,沈成鈞整個人擋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的視線。就這一瞬間的光景,彭彧看準時機,倏地一箭射出——邊崇近乎驚愕地看向那支穿透自己胸膛的箭,整個人被慣勢所帶,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那箭一半沒入他身體里,一半還在沈成鈞的胸口中插著,后者頂著金烏刺眼的強光,沖他咧嘴一笑。他身上覆著的鎧甲也在兩重重擊下熔化了,高大的身形終于化作一道青煙,徹底消散在天地中。邊崇還沒回神,潛岳已從朱鳥背上跳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他身后,手里斬鬼刀猛地出鞘。邊崇的意識在地上蹦了兩下,視野一片天地倒轉,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無頭的身軀,以及被噴出的鮮血濺了滿頭滿臉、面色冷厲的姑娘。他招來的那一片烏云驟然散去,彭彧一抬頭,卻看到更高的云層之上似有影影綽綽一片人影,頭腦劇痛之中甚至忘了思考,駕著朱黎朝山頭俯沖,拔下邊崇尸體上的箭,又抄起之前射偏的那支。“看你媽……給老子滾下來!”他將染了血的搭在弦上,玉韘神力發揮到極致,朝著云層上方射了出去。那一箭穿破九霄,直入神界。“彭彧!”朱黎只感覺背上這人似乎是瘋了,驚覺這還不算完——四象大陣徹底破除,原本的金烏重現天日,彭彧居然又把箭的指向對準了金烏!“等等!黃豆不能代替真正的金烏,你冷靜!”彭彧渾身一哆嗦,突然被他一嗓子喊醒,手上的力度驟然卸了。隨后他被朱黎放到山頂,遠處龍族再次合力將玄武甲頂出水面,緩緩向這邊游來。潛岳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被九淵一把撈上龍背,直沖山底,她將白虎旗插在山腳下,朝幽冥入口一揮刀,刀刃上凜冽的殺氣伴著邊崇的血一并落入黑暗里。那深淵里一陣鬼哭狼嚎,白虎旗中滔天的白虎之力也悉數卷入。這時候深海中的巨大黑影終于浮出水面,出水時卻變作長長一條,是條通體漆黑的大蛇。一道人影穩穩站在蛇身上,破水徐徐朝羅酆山靠近,陌生的聲音同時傳入所有人耳中:“誰在北海造次?”彭彧已經精疲力竭,只得勉強抬頭看了一眼,發覺那人竟已落在眼前。他吃力地翹了一下嘴角,嗓音嘶啞地問:“你也來興師問罪嗎?”“不,”玄武化身的男人蹲下身來,與他視線平視,注視他良久才開口說,“你不要忘了,只有人間的神才是一心為了人間的——坤君。”彭彧一怔,再抬頭時面前那道身影已在三丈開外,玄武站在山上的至高點,抬頭望著天上的云層,輕輕地說:“雖然你已經不是坤君,也永遠不能再成為坤君,可你要知道的是,該記住你的人永遠也不會忘記,該忘記你的人永遠也不會想起,縱使他們都不在了,這天下名山大川依舊是屬于你的——不僅僅看在眼中,也要記在心里。”他重新回到彭彧面前,似乎是意有所指地在他受傷的耳側輕拍,又將視線滑過不遠處的白龍:“別忘了在落下圣物時許個心愿,不管什么愿望,我都可以替你實現。”他說著手掌一翻,將掌心一個黑色的東西遞給對方:“拿著吧,下次再見,只怕又是兩千年后了。”舊的玄武甲被龍群推至羅酆山下,男人身影一閃已至其中,那條黑色大蛇盤在他身上,巨龜邁動四肢重新游向深海,緩緩消失在碧波萬頃之中。彭彧跪在地上向下眺望,目及盡處全部是殘肢鮮血,飄飛的雀羽、崩落的龍鱗、渾身浴血的白虎,狼的尸體、狐的尸體,以及沿岸一線幾乎全軍覆沒的大周軍隊……海面上不知何時飛來數以萬計的鳥類,正歡天喜地地瓜分著數不清的蟲群,他又將視線落向掌心縮小到拳頭大的玄武甲,忽然感覺心里像空了一塊。他說不上這感覺是從何而來,一切贏得勝利的喜悅都化作無關緊要的浮塵,像滿天飄落的紅羽一樣塵埃落定。他似乎聽到有人叫他,卻聽不出那人是誰,也并不想理會。他忽然站起身向南遙望,明明隔著萬里之遙,那些滿目瘡痍的土地卻好像已經歷歷在目,每一道裂痕都似乎是刀刻出來的,每一條奔涌的河流里都仿佛流著沸騰的血。他緩緩地邁出一步,又將視線投向天上,云層已經徹底散了,模糊的人影也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黃豆似乎在天上流連忘返,兩個金烏重疊在一起,他直勾勾盯著那能灼傷人眼球的光,讓它們在自己視野里燒出一片漆黑。四件圣物終于全部聚齊,接二連三自他手中飛出,化作四道流光分別掠向四個方向——青光歸于蓬萊,紅光歸于衡山,白光歸于昆侖,最后一道黑芒再次沉入北海,重新化作一座小島,準備迎接未來兩千年的無人問津。彭彧嘴唇微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行將脫口而出,眼前浮光掠影似的閃過無數片段——墜天的白龍、鬼城水牢、送子廟的麒麟、小舟上的孩子,蓬萊島、青丘狐,朱雀蛋、同心蠱,死亡谷、白虎旗……他以為自己的愿望是讓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