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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忽見哪里似有白光閃過,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被一股大力硬從原地撞了出去——吞日箭帶著尖銳的破風之聲,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膛!“……咳!”彭彧被那一箭之力射得半天爬不起來,幾乎感覺渾身都不能動了,雖然筋骨被騰蛇蛻強化過,可到底rou體凡胎,哪里經受得起這驚天一箭,意識瞬間化作一觸即潰的絲線,堪堪掛在了身體上。白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四足踏地,生生將地面也踏碎了。他周身卷起刀般凌厲的罡風,眨眼將那些困住他的絲線斬斷,整條龍即將騰空而起,而就在此刻,他忽覺脊背一沉——上方不知何時竟也張開一個陣法,又將他壓回原地!彭彧行將渙散的神智讓那一聲龍嘯硬按回軀殼,他抬起模糊的視線看了一眼,只感覺胸口撕裂似的疼,再不敏感的痛覺也在那神箭之下失了效。他吃力地撐起身體,幾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左臂摸去,同時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龍,只看見陣法里白光飛快流轉,交織出一個個刺眼的光點,隨后光點中升起什么東西來——竟是那八十一個童男童女!他霍然瞪大雙眼,完全沒料到消失在安平的孩子會在這種時候這樣離奇地現身,那龍也顯然和他一樣驚詫,抬起的爪子一時間不知該往哪里踩——就是這一眨眼的猶豫,上方的陣法再次向下壓了一截!白龍的怒吼幾乎要將整個冥府掀飛,可偏偏無法撼動那堅不可摧的陣法,腳下浮現的童男童女在一瞬間齊刷刷爆裂開來,里面涌出數不清細如發絲的蟲子,順著他的四足爬上他的身體。他用力一甩龍尾,卷起的狂風又將那些蟲子甩落下去,同時口中噴出龍火,燒得噼啪作響。可緊接著他就感覺到施用法術的消耗成倍增加,不要命地流淌出去,幾乎瞬間將他的力量損耗一空。腳底下這一個是真正的伏羲伏龍大陣!彭彧緊緊咬著牙,終于忍著渾身劇痛讓不聽使喚的手指碰到了雀翎,一線紅光帶著驚天唳嘯席卷出去,隨后一把攥向腰間狐尾,狐嚎緊隨著雀唳撞破重重阻礙從萬丈幽冥脫出,在人間漫山遍野地鋪展開來。這動作幾乎耗盡了他最后的一點力氣,他只能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蟲子不斷爬上白龍的身體,又不斷被抖落……終于那巨龍一聲凄厲的哀嚎,被蟲子鉆進鱗甲間細小的縫隙,一口一口咬到了血rou。被蟲子叮上一口不過像被針尖輕輕刺了一下,那些蟲子到底不能完全鉆進他皮rou里去,可僅僅咬上一口也足以釋放劇毒,存納在童男童女身體中的“惡欲”一股腦兒傾瀉出來,白龍只感覺無數喜怒憂懼山呼海嘯般灌入腦中,好像一個已經吃飽的人又被硬生生塞進整整三天的食物,幾乎要將他的腦袋撐爆了!緊接著幻覺由那奔騰的惡念延展,鋪天蓋地地襲來,他瞬間分不清天上地下,只恨自己入冥界前不曾想起吃一顆周淮給的藥,偏轉龍頭最后朝彭彧的方向看了一眼,龍嘯聲漸漸小了下去,整條龍也緩緩停止掙扎。彭彧眼睜睜看著白龍的身形在白光中一點點縮小,隨后與那罪魁禍首的白虎爪一道飛向遠處模糊不清的人影。他幾乎將自己一口牙也咬碎了,guntang的腥氣順著他破了音的嘶喊沖出喉嚨:“不——!”白光隨著那些身影徹底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冥界中,他一顆心好像在沸水里滾過一遭,又被生生按進昆侖山終年不化的積雪里。他艱難地嗆出兩口血來,四肢的血液被瘋狂鼓噪的心跳抽回胸腔,又從傷口流淌出去,他卻似乎感覺不到,也好像忘了疼,竟搖搖晃晃地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彭彧!”一線紅光終于自黑暗中飛掠而至,朱黎落地化人,見到他這傷勢頓時大驚失色:“此處發生了什么!”狐嚎也緊跟著闖入耳中,彭彧漠然地看了一眼同樣滿面驚駭的狐十七,嘴角扯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微不可聞地說:“來晚了啊。”隨后他忽然伸手攥住尚卡在胸腔里的吞日箭,猛地一把拔出!“……彭彧!”朱黎險些被他這不要命的舉動嚇丟了膽,忙上前扶住他的肩頭,彭彧被自己那一拔帶得踉蹌了一步,生著倒鉤的箭尖帶走大片guntang的血rou,同時帶走的還有什么不知名的東西,好像被硬生生從心頭拔除,灌進冥界冷入骨髓的陰風。有那么一瞬間他的意識是模糊的,他的靈魂好像飄到了頭頂,居高臨下地睨視著渾身掛滿鮮血的自己,落井下石地嘲諷道:“廢物。”隨后他又一把將那膽敢嘲諷他的靈魂拽回軀體,雙眼直視著白光消失的方向,本就漆黑的眼珠更勝過冥界的不見天日,近乎貪婪地將那白龍留下的最后一抹殘影鯨吞入瞳孔,同時將數道身影一筆一劃地刻于虹膜之上,緊緊用眼珠上反射出的冷光封閉起來。他內心一片天崩地陷,所有柔軟的東西隨著消失的龍尾毛悉數坍塌,隨后無數堅硬的東西像突起的龍脊,生生從地壑中拱出,化作接天連地的昆侖山脈,山巔覆蓋著萬年不化的積雪,內里卻深埋著騰陽guntang的巖漿。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仿佛要把整個殘破的胸腔抽滿,并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說:“給我等著。”“彭彧。”他仿佛充耳未聞,并慢慢掙脫對方的攙扶,踩著不穩的腳步往前走,傷口淌出的血便瀝瀝落落地往后滴,及至走出冥界走回人間,自愈能力已強迫血不再流出,傷口表面覆了薄薄的一層皮,似乎已將那駭人的傷封住,即將愈合了。已經適應了黑暗的雙眼突然接觸到陽光,不由自主地用力閉了一下,再睜開時發覺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昆侖,撲面而來的竟是腥咸的海風。彭彧不禁微微一愣:“這是哪里?”“北海,羅酆山,”朱黎說,“這里是冥界入口,相當于正門,剛剛我們經過的那座城,就是酆都城。”彭彧一路上心不知掛在誰身上,根本沒在意到什么酆都城,此刻看到天看到地看到陽光,才好像終于從昏暗一片的幽冥掙出來。他忽然手腳有些發軟,不禁彎下腰撐住自己的膝蓋,氣喘吁吁地倒了兩口氣,感到有些耳鳴。“你傷得太重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朱黎再次上來扶他,并加了一些力氣,“別逞強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回彭彧沒再掙扎,也沒力氣再掙扎,只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零星的云層:“你們來的時候……沒看到有人從這里離開嗎?”朱黎:“沒有,如果有,我們早就追上去了——是誰把龍王帶走了嗎?”彭彧聞言瞳孔微微一縮,又咳嗽兩聲,疲憊不堪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