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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顆心簡直七上八下,在云霄和塵泥里來回跌宕,幾乎要把胸腔撞破。腦子里飛快地回想骨哨可能被遺忘在哪,否定了村子和沿路,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一定是在剛才跌下狐背的時候從懷里滑出去了。得到這個結論他又稍稍放寬了心,既然是剛掉的,那就肯定能找回來。他正在地上四下尋覓,忽聽一個略顯譏誚的聲音突兀地在耳邊響起——“你在找這個嗎?”潛岳讓九淵載著落在最后,原本一路相安無事,可行至一處視野狹窄的山坳,前面不知怎么竟有棵樹攔腰而倒,劈頭蓋臉朝她下,她大驚之下只得倉惶躍離龍背,靈巧地就地一滾穩住身形,一句“怎么回事”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忽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錯愕地回頭,只見自家少爺一臉凝重地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入隱蔽處,壓低聲音,單刀直入地開了口:“我覺得不太對,我們好像被這群狐貍給騙了。”潛岳心頭一跳,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狐疑,這地方視線鋪展不開,她竟看不到九淵跑到哪里去了,有沒有被樹砸到。她一把掙脫對方的手,將其上下打量一遍:“您怎么在這?李祎呢?”“他還在狐貍背上,我來通知你……”“胡說。”潛岳打斷他,往他領口處一扒,果然沒有看到系著銅錢的紅繩,“早知道你們狐貍擅長幻化偽裝,可也麻煩你裝得像一點——你根本不是我家少爺,你是誰!”“彭彧”聽罷也不替自己爭辯,只一聲輕笑,那笑聲里透著說不出的諷刺。潛岳瞳孔驟然收縮,瞬間將眼前人和某個夜晚出現的形象聯系起來,胸中燃起一股無名怒火,幾乎想也不想地拔刀出鞘,照著對方胸口猛刺而去——“潛岳?”九淵飛至山坳,忽覺背上一輕,扭頭竟見那姑娘無故躍將下來,貓似的落在一邊。他疑惑地喚了她一聲,見她毫無反應,在繼續追上狐十七和停下來等她之間猶豫一秒,還是選擇了后者。他化作人形上前輕輕捉住她的手腕,因為不想耽擱時間,語速稍有些急:“你怎么突然跳下來了,出了什么事?”潛岳看向他的目光卻無端充滿懷疑,覷著他說:“你怎么在這,李祎呢?”九淵莫名其妙:“王不是在狐貍背上嗎,我見你下來就跟過來看……”“胡說,”潛岳瞇眼打斷他,不知為何竟來扒他的領口,似乎抓出了什么東西,“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這是什么?”九淵讓她這一扒,幾乎就地僵成了木頭龍,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朝她手心看去,卻不想她另一手刀光一閃,明晃晃的刀刃轉眼向他胸膛逼來!九淵大概想破腦子也想不出潛岳為什么要捅自己,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也來不及催動法術抵御,渾身空門大開,只得本能地向后一躲,眼睜睜看著那自己親手贈與她的斬鬼刀送入了自己的胸口——彭彧聽到那聲音的時候,整個人幾乎被劈在原地,那聲音里如影隨形的譏誚仿佛已經植根靈魂,僅需一個線頭便拔地而起。一雙靴尖緊接著出現在他眼前,他順著抬頭望去,終于第一次看清了這男人的樣貌。這人生得未免有些太好了,好得似乎不是純天然的,一雙狐貍眼狹長地挑開,弧度鋒利得好似刀刻而成。那薄唇抿起的時候也像一把刀,嘴角翹起時宛如挑起了刀尖,有如實質的譏諷直往人心窩子里捅。彭彧皺起眉,這張臉讓他渾身都不舒服,只好將視線挪開,發現他耳骨上似乎扣著一只玉質的耳飾,讓頭發擋著看不分明。再一眼便看到對方指尖靈活翻飛的骨哨,心下陡然一沉,余光瞥見不遠處依然纏斗的龍與狐,只覺自己此刻孤立無援。“別看了,”狐四微微一哂,幾乎要將小小一支骨哨轉出花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的伙伴們都特別沒用?枉你有一雙看穿天地的乾坤眼,可惜他們不給你爭氣,還凈把你往溝里帶。”他說著身體前傾,幾乎要貼在彭彧耳邊:“不如你就跟了我,我跟那幫勞什子仙人也不是一路的,我只要做我的青丘狐王,你就幫我揪出那些不聽話的小鬼們,等我拿了他們的內丹,變得足夠強,保你在青丘逍遙自在一輩子。”“抱歉,”彭彧伸手在他面前虛虛一擋,整個人滑開一步,無所謂似的挖了挖耳朵,“我不缺錢,不缺美人,也不缺自在。不吃離間,不吃激將,更不吃威逼利誘。你當不當狐王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嫌你們狐貍太sao,也沒興趣留在青丘跟你共謀‘大業’,你還是找別人吧。”狐四也并不惱,只朝著他身后一勾手指:“可總有跟你有關系的,你看著他受傷,就不心疼嗎?”彭彧下意識地一扭頭,只見那兩道廝打在一起的白影已血跡斑駁,狐貍尖銳的獠牙豁開龍堅硬的鱗片,龍鋒利的爪子又撕破狐貍厚實的皮毛。他心里“咯噔”一聲,卻不敢把關切表現在臉上,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看上一眼就收回視線,提防著狐四對他動手,覺得此時實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同時在心里暗想,這幻術未免太厲害,跟如今的境況相比,之前的安平華州根本就是小兒科了——這幻術先讓人嗅覺失靈,聞不到紫韻花的香味,隨即借由花香使人視覺失真,耳中幻聽乃至心神失智。只怕他們初入青丘時這幻術就已鋪開,而他只因多一雙乾坤眼阻斷了中間一環,才得以清醒到現在。如果他能吹響重明骨哨,是否可以將整個幻境反向打破,將他們解救出來呢?可他要怎么才能將哨子從狐貍手中奪回來?對方修為摸不清根底,他不敢貿然行動,與之談判只怕要浪費好一番口舌,不知那時候自相殘殺的李祎他們要傷成什么樣子,他沒那么多時間,也賭不起。他正束手無策之時,平地竟狂風乍起,一個從未聽過的女聲順風刺入這僵局:“狐四!狐王可不是你這么當的!”第48章青丘(三)那聲音不怒自威,在風聲呼嘯里劇烈地回蕩起來,鋪天蓋地。彭彧敏銳地捕捉到狐四表情微微一變,便趁著他這愣神的功夫,看準時機一把朝他指尖的骨哨抓去。他這一抓大概已經是自身速度的極限,可到底跟狐四差著天溝地壑,后者神色一閃迅速回魂,持著骨哨的手回撤,同時抬腳猛地一踹——彭彧本來指尖都要碰到那支骨哨,讓他這一踹直接踹中腹部,整個人差點飛出去,饒是這經過騰蛇蛻強化的身體依然感到胃部像被什么生生地懟了進去,險些當場嘔出一口血。他連退數步才勉強站穩,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直接帶出了一身冷汗。便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