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2
從誰的衣服里飛出來,嘰嘰喳喳在眾人頭頂盤旋。彭彧跟著兩條龍往前走了一段,忽然開口問:“你說我爹真的登島了嗎?”李祎懶洋洋地趴在九淵背上:“我覺得很難,除非有人指引,否則外人是進不來的。”“可他如果沒有登島,這一年半又去哪兒了?”“有可能會迷失在海上,”李祎說,“蓬萊島附近霧氣封鎖的范圍非常大,并且這片海域很怪,司南十有八九會失靈。如果你爹在這片海域迷失航向,有可能會因為風(fēng)浪或者暗礁船毀人亡。”彭彧緊緊地抿住了唇,李祎卻話音一轉(zhuǎn),又說:“不過這種幾率也不高,蓬萊屬于青龍族守護的范圍,海里的水族得龍族庇佑,不會隨意傷人,并且如果看到有船只迷航,會主動前往引導(dǎo),讓他們往登州方向回返——所以你爹為什么會消失在這里,我也不好確定原因。”“那怎么辦?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彭彧語氣有點急,“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吧?”李祎讓九淵把自己放到一塊大石頭上,沖彭彧招了招手:“你過來。”彭彧不明所以,依言走到他面前站定。李祎從他肩頭拈下一根頭發(fā),放在指間慢慢捋過:“這里是我的地盤,只要他在這里,我就一定能將他找出來,不論死生。”青芒順著發(fā)絲而上,活了似的從他指間掙扎出去,在半空游走一圈,突然繞著彭彧猛地向下一扎,青光驟隱,發(fā)絲輕飄飄地落在了他腳邊。彭彧迷茫地看著那頭發(fā):“怎么回事?失靈了?”“不是,”李祎面色有些古怪,“他就在……你腳底下。”彭彧陡然一驚,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卻被什么東西絆到,一個踉蹌坐倒在地,手指陷進沙子里,似乎撐到什么硬物。他猛然低頭,只見手邊金黃的細沙被他扒出一個坑來,坑里赫然是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彭彧渾身汗毛倒豎,只覺全身血液都沖到了頭頂,他瞪眼跟那截骨頭對視數(shù)秒,才跌跌撞撞地爬開,爬開的同時帶起了更多的沙,帶出了更多的白骨。他驚魂未定地滾在一邊,嘴里亂七八糟地念著:“不……不是,這是人骨嗎?這是動物吧……肯定不是我爹啊對吧?他沒事來蓬萊島干什么,活著不好嗎,他瘋了想不開來送死?他肯定沒來的,肯定還在登州,我們回去吧,九淵我們回……”“彭彧,”李祎直勾勾地把視線戳在他身上,“這是人骨。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認識的人,如果是你們商隊的人,你總要把骨骸收斂起來,帶回去給人家一個交待。”彭彧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用力閉了閉眼,低頭去扒那些覆蓋在白骨上的細沙,沒扒兩下他便從沙子里刨出了什么東西,整個人呼吸一滯,瞳孔劇烈收縮,隨即慢慢抬手捂住了臉。他渾身觸電似的顫抖起來,弓下身把自己縮作一團,雙手未掩住的額角青筋凸顯出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連九淵似乎都知道此情此景不該多言,只在一邊閉緊了嘴,一動不動地戳著。半晌彭彧終于徐徐抬頭,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眼角卻通紅一片。他攤開手掌,掌心里是兩塊玉佩,他將玉佩上粘的沙子一點點抹掉,嘴唇輕微抖動著開了口:“這是我爹娘的玉……是一對,我娘走后我爹就將兩塊玉一起戴在身上,不……不會錯的。”他把玉佩緊緊地攥著,泛白的指節(jié)中攥滿了茫然無措:“為什么?他為什么要登蓬萊島,又是怎么上來的?皇帝派出的船隊都上不來,他是怎么找過來的?”李祎沒答,只抬手招了一道風(fēng),將掩埋白骨的黃沙輕輕吹走。彭彧目不忍視,卻還是眼睜睜看著裸露出的白骨漸漸拼合出一個人形來,因為被他弄亂了幾節(jié),顯得有些狼藉。那具白骨呈趴臥的姿勢撲倒在沙灘上,雙臂拼命地往前夠著,似乎想抓住什么東西。李祎再把沙子掃開一點,只見他手中還抓著另外一具骸骨,但那骨架并不大,有舒展開的雙翼,明顯不是人,應(yīng)該是某種鳥類。“什么東西?海鳥嗎?”九淵上前撥弄了幾下,拾起一根骨頭在手里仔細端詳。李祎看到那具鳥骨,驀地想起什么事,腦中一線似的連通了:“你之前說,最后一只重明鳥消失在蓬萊島上——是重明,是重明帶著他找到了這里。”“重明?”九淵似乎覺得不可思議,“重明怎么會死?還死在這種地方?”李祎再將那兩具難舍難分的骨骸打量一遍:“這人尸骨上沒有明顯外傷,應(yīng)該不是受傷致死,而且這個地方……已經(jīng)離海面有些遠了,漲潮一般很難漲到這里來,他應(yīng)該不是死后被沖上岸,而是爬到這里才咽氣的。”“重明不會無故出現(xiàn)在蓬萊島——我聽過這樣一種說法,有些動物將死之時會給自己尋找一處安靜優(yōu)美的無人之地,作為自己死后安居的冢xue,神鳥或也不能免俗。重明也許自知神力將盡,遂選擇了蓬萊島,卻在中途遇到一支于迷霧中迷失航向的商船。”九淵點了點頭:“所以重明干脆引著他們上了島?”李祎:“不,重明不會隨意把人類引到島上,它肯定會帶著他們往登州回航,然而這些人類并不想無功而返,緊緊追著重明不放,重明不得已與之周旋,最后的神力耗盡,這才被那人類追著,一并死在了島上。”他視線一偏看向彭彧:“你之前說過,你出生時家中真的飛來了一只雞,那只雞就是重明。你爹應(yīng)該是打聽到了這一點,加上心中放不下你娘,或許覺得是重明帶走了她,又聽聞重明現(xiàn)身蓬萊,遂來此地尋找。他們可能在海上周旋時遇到了什么不測,雖然最終成功捉住重明,可天不遂人愿,還是因體力透支或者別的什么原因而死。”“當(dāng)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他沒等彭彧接話,又吩咐九淵,“你去附近找找,他們一行七人不可能只有一具尸骨,肯定還有別的線索,再看看有沒有商船遺骸一類的東西。”九淵點頭應(yīng)聲而去,沒過多一會兒,就在更靠近海邊的沙灘上翻出幾具白骨,可惜在潮水日積月累的沖刷下已經(jīng)不完整了,頭骨只有三個,其他骨骼更是凌亂不堪。他又往更深的水域里搜尋,最終在叢生的礁石中撈出一塊銹跡斑斑的鐵板,應(yīng)該是船身上的一部分,上面燙著依舊灼眼的“彭”字商號。至此,一切謎題似乎都已揭曉,商船強行登島而在近海觸礁撞沉,船身散落的部分被海浪遠遠拋出,船上的人棄船跳海,接連死與海中,尸首被海浪卷上岸邊。唯獨彭老爺撐著一口氣緊追重明不舍,終于登島,卻因體力不支饑渴交迫徹底于此長眠。彭彧目光呆滯地在原地坐了半天,將那兩塊玉佩仔細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