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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間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幾乎以為自己陷在了夢魘里,可痛楚無比真實地刺激著他的神經,提醒他這并不是一場驚悚荒唐的怪夢。他出于本能地不想被人看到這副模樣,跌跌撞撞地撲到門前反鎖了房門,緊接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酸脹自腳底爬上雙腿,讓他頓時膝蓋打軟,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那酸楚仿佛是從骨髓里冒出來的,迅速席卷全身,在每一處可能存在的骨縫里肆虐。他只覺自己像被無數只螞蟻在皮膚上爬,每一只都要咬他一口撕走他一層血rou,又像有刀子在刮擦他的骨骼,用刀柄狠狠地搗爛碾碎,似乎想把他整個人拆開來重新組合一遍。他渾身劇烈顫抖,抱緊胳膊貓下腰,把自己縮成一團。耳鳴目眩之中他也不知自己叫出聲了沒有,忽覺之前在皇宮挨那兩刀跟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少爺?”叩門聲勉強喚回他行將渙散的神智,潛岳的聲音插了進來,他咬緊不斷哆嗦的牙關,從牙縫里生硬地擠出幾個字:“走……走開。”“少爺?您怎么了?不舒服嗎?”潛岳擔憂地繼續敲門,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破門而入。“滾啊!”彭彧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又踉踉蹌蹌地從門口撲到床邊,可惜一個沒站穩,死魚似的趴平在地。裸露在外的胳膊與地面磕碰,頓時又蹭掉了一大塊皮,粘稠的血一點點從破口淌了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打滾掙扎了多久,似乎時間并不長,因為潛岳到最后也沒違抗他的命令強行沖進來。但不長的時間卻又好像被無限延展,每一秒都是難以忍受的折磨。他迷迷糊糊地在地上挺尸,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甚至冒出想見那條龍最后一眼的念頭。然而他到底是沒有死過去,疼痛終于戀戀不舍地鳴金收兵,從他身體里撤出,把正常的知覺重新還給了他。灼燙的體溫一點點降下來,開裂的皮膚上結了一層血痂。他慢慢地坐起身,意識逐漸清醒,幾乎不敢低頭去看,強作鎮定地拿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背對著房門開了口:“潛岳,你還在嗎?”“少爺,我在。”潛岳迅速接上話音,“您到底怎么了,我可以進去嗎?”“去幫我打桶熱水來,我要沐浴。”潛岳的語氣有些疑惑:“現在嗎?”“是。”門外的聲音略一停頓,終于是妥協了,彭彧聽著腳步聲逐漸走遠,委頓在原地沒敢動。他閉眼瞇了一小會兒,潛岳便去而復返,用刀插進門縫挑開了門閂。“就放在那里吧。”潛岳滿心懷疑地被攔在屏風外,雖然看不見里面的狀況,卻隱隱聞到一點血氣。直覺告訴她少爺一定出了什么事,可聽他聲音平靜如常,又不大像受了傷。如果沒有受傷,哪里來的血腥味?她掩好門守在門口,聽到屋里窸窸窣窣地響了起來。彭彧把屏風重新架好,身上僅有的一件單衣被凝固的血糊住,脫都脫不掉,他索性穿著衣服跳進浴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臉埋進水中,用力地搓了搓。結痂的傷口接觸到水,火辣辣地燒起刺痛,但緊接著刺痛逐漸平息,皸裂的舊皮一碰便迅速脫落,露出粉嫩的新rou。彭彧借著水的潤濕把衣服扒掉,忍痛將自己渾身上下搓了一遍,一股異樣的酥麻感在新生的皮膚上蔓延開來。他整整換了三桶水才將自己從頭到腳料理干凈,鉆出水的時候被不知哪來的冷風輕輕掃到,整個人便原地打了個哆嗦,連忙披上衣服阻隔寒意。他只覺自己好像一條剛剛蛻完皮的蛇,渾身滑溜溜的,新生的皮rou嫩得要命,一碰也碰不得。這種感覺過了一刻來鐘才漸漸消退,皮膚上的感知趨于正常,大概是長好了。他看著滿室血糊糊的狼藉,自覺十分惡心反胃,煩躁地一腳踢開被他扔在地上的衣物,忽然微微一怔,看向自己衣袍下擺的眼神透出些異樣。他重新整理一下衣著,確定沒有哪里穿得不妥,這才驚覺好像是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化,站到銅鏡前一瞧,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量竟憑空拔高了一寸,骨架也拉得更開了,顯得整個人修長瀟灑,原先的衣服就局促了些。他滿臉錯愕地瞪著鏡中的自己,心說這神物不愧是神物,居然還能平白讓人長高?再一定神,只見未攏的衣襟下內里坦蕩無余,胸腹輪廓優美勻稱,原本貫在那里的兩道刀傷消失無蹤,皮膚似乎比之前更白了一點,平整且細膩。視線再往上,他更是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了,一手將濕漉漉的頭發攏到腦后,清晰的眉目便顯露無遺。他盯著自己打量了三秒,覺得這眉目實在堪稱俊朗,眼角恰到好處地拉長了一點,長眉入鬢,五官好像在原有基礎上得到了一番精致的調整,變得脫胎換骨起來。他往后退開一步,歪著頭仔細打量鏡子里的人,覺得這張臉跟自己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認為自己以前長得更像他爹,可惜沒見過他娘長什么模樣,也判斷不出有沒有往她的方向靠攏。他原地孔雀開屏似的轉了一圈,自覺疼痛疲憊一掃而空,重新生龍活虎好漢一條,正對著鏡子自我欣賞,忽聽房門再次被人叩了三下。“少爺,”潛岳還被那兩桶血水嚇得驚魂未定,半天沒聽見里面的動靜,還以為他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并不知道自家少爺竟然沒心沒肺地在那里臭美,語速很急地問,“您還好嗎?我進來了?”彭彧連忙應了一聲,系好衣服從屏風后面轉出,主動打開了門。潛岳一抬頭,登時覺得不太對勁——她本人身量在女人里屬于高挑,平時視線自然微垂,對上的應該是少爺的脖子或者下巴,然而此刻,率先入目的卻是某人因衣服系得不規矩而露出的鎖骨。她不由得微微一怔,再對上那張臉,竟然一時沒有認出來,猶猶豫豫地喚了一聲:“少……少爺?”彭彧眼角一勾,莫名飄出兩朵桃花:“哎,是我。”潛岳瞪著眼瞧他,竟然無法判斷這人是不是冒牌的——聽聲音確實是她家少爺,可如果單看臉,恐怕要比她家少爺帥了不止一星半點。她忍不住偏頭向他身后張望,十分懷疑少爺被壞人挾持走了,然而屋里空空蕩蕩并無他人,窗戶緊閉如常,若真有人挾持,那“綁匪”恐怕只能是少爺自己。彭彧有點無奈地一捂額頭:“別看了,真的是我。”“少爺,”潛岳收回視線,干巴巴地說,“您能解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嗎?”第40章乾坤鏡(四)彭彧故作深沉地一點頭:“這個恐怕有點說來話長——這樣吧,潛岳你陪我去一趟濟人堂,我找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