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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日都在朱府中養病,病得渾渾噩噩,噩夢連連,好幾日都人事不省。今夜在噩夢中恍然坐起,就見窗外樹蔭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飄然走動,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一道身影,一切都跟遺落在他夢中的往事合二為一!就是這條青石路,就是這些垂楊柳,就是這身翩然白袍,就是這分花拂柳的動作,就是這個人!于是他瘋了似的沖了出來,將江笠狠狠勒進懷里。眼見桂臣雪抱著自己一動不動,一副能抱到天荒地老的架勢,江笠當場就不淡定了。桂臣雪玄力深厚,哪怕現在病歪歪的,但站個一夜絕對沒問題。他可不行。單是被這樣牢固地禁錮住,他都感覺有點上不來氣了!所以,不能由著這小子發瘋!江笠深吸了口氣,勉強溫柔了聲音,對桂臣雪說道:“我想看看你,你可以先松開手嗎?”桂臣雪慢慢睜開眼睛,他想順從江笠,但又擔心江笠欺騙他,萬一他一松手,江笠就消失了呢?遲疑道:“你不會走吧?”江笠對著一池冷冰冰的湖水笑道:“我是特地來見你的,怎么會丟下你自己走呢,傻瓜!”桂臣雪將信將疑:“那你保證”江笠佯怒道:“你不信我?我可真要生氣了!”桂臣雪嚇了一跳。好不容易盼來了江笠,若將他惹惱了,江笠丟下他一個人跑去投胎轉世了怎么辦?猶豫了一下,桂臣雪還是小心翼翼地松開手。只是眼睛緊緊盯住江笠,提防著江笠逃跑。江笠笑瞇瞇地轉過身面對了桂臣雪。在觸及桂臣雪那頭灰白的銀發時,他還是忍不住呼吸一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們之間隔著生死大仇,如今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續前緣了,而他也已經放開這段孽緣。高燒讓桂臣雪臉頰紅得艷麗,就連呼出的鼻息都像兩道火龍。他卻渾然不覺自己狀態的糟糕,只是一味歡樂地凝視著江笠,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殷切。江笠拉住他的手,他便順著江笠的動作,很是溫馴地坐到柳樹下。跟江笠并肩靠在樹干上,額頭相抵,目光相對。他像個孩子一樣,滿臉洋溢著單純的快樂和幸福。江笠見桂臣雪一眼不錯地望著自己發呆,便像過去一樣輕飄飄地拍了拍他的臉,溫柔地笑道:“乖,你已經很累了,閉上眼睛,咱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吧。”桂臣雪握住江笠的手,“你不會離開我吧?”江笠笑了笑,摸摸他的頭:“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睡吧。”桂臣雪這才將頭埋進江笠頸窩,閉上眼睛。江笠陪著桂臣雪在柳樹下坐了一會兒,等確認桂臣雪已然呼吸平緩,昏然入睡,他才猛地睜開眼睛。該死,攥得這么緊!江笠將桂臣雪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直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又小心翼翼地扶著桂臣雪的腦袋,讓他依靠了樹梢。然后飛一樣跳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回到客房中的江笠,卻再也無法入睡。翌日大清早,江笠剛起身洗漱,朱大小姐的婢女便過來邀請他前往小湖亭。此次朱太守的宴請,背后仿佛總有這位千金小姐的身影。難道這朱怡顏想用他對付別蜂起?走近小湖亭,遠遠便見一個窈窕身影獨立于涼亭之中。面容清麗甜美,粉裙柔媚如水。轉身行來,娉娉婷婷,步步生蓮,宛如林間仙子。而朱怡顏近距離看了江笠,就見江笠生的清俊文雅,笑容溫和,儼然君子風范。她心中那股因被別蜂起冷言拒絕而生出的惡感便減弱了些許。“朱小姐。”江笠緩步上前,薄施一禮。“李二公子。”朱怡顏對江笠輕輕福了福身。江笠的禮儀向來無可挑剔,總能第一時間給人留下個好印象。他的一言一行又是極度富有感染力的,總能不經意間引得對方跟著他的節奏去走。朱怡顏自然也不例外。她雖然是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脾氣,但見江笠如此溫文爾雅,便也忍不住跟著知書達理了起來事實上,她本來是想刁難一下江笠的。兩人在石桌對面安坐下了。朱怡顏借掩唇啜茶之際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了江笠,就見對方始終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自己這么位嬌俏可愛的大小姐坐在對面,他也目不斜視,跟那個李戚風簡直一模一樣,難道說他們李家人都是這樣不解風情嗎?她究竟還是不是銀雁城第一美少女了?“李二公子,你現在心里是不是很奇怪,小女與你素不相識,為何會無緣無故請你過來相見?”朱怡顏笑道。一雙水盈盈的翦水秋瞳深深凝視著江笠,那眼波簡直能勾走男人的魂魄。然而江笠四平八穩,眼底除了對美好事物的純粹欣賞外,絕無一絲褻瀆。但是就是這君子端方的欣賞,倒反而比癡迷更讓朱怡顏心里好受些。很好,老娘風韻猶存。“若在下所料不錯,朱小姐應該是為家兄的事情而來吧。”朱怡顏心中一驚,脫口就道:“他跟你說了!?”李戚風說她自作多情,還公然出丑嗎?一想到以別蜂起的性子,極有可能私下里狠狠嘲笑過她一番,朱怡顏的小臉不由漲得通紅。江笠淡定一笑。雖然別蜂起沒跟他說那日秭歸山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見朱怡顏這模樣,他還能不明白嗎?江笠溫和地注視著朱怡顏:“家兄說,朱小姐端莊大方,溫柔可愛。小姐還為他尋來名醫,他心底實在感激小姐的一番深情厚誼!”“他那日不是這樣說的!”朱怡顏一拍石桌嬌聲爭辯。石桌咔嚓一聲。朱怡顏半掩櫻唇,柔聲嗔道:“哎呀,小女失禮了。”江笠假裝沒看見石桌上那條裂縫。“說起來,這也是家兄的不是!他本意只是希望小姐能夠放下此情,另覓良緣。只是我等粗野之人,不會說話,平白唐突了小姐!還望小姐不要往心里去才是!”“那他為什么?難道我堂堂太守之女,還配不上他一個鏢師嗎!”“當然不是,只是家兄他哎!”“他怎么了?”“不瞞小姐,家兄已經成婚多時,也只能還君明珠了!”“啊?!”原來是這樣,她就說嘛!都說桂臣雪是銀雁城第一美人,她爹還十分推崇對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