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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京城對付自己,又千方百計將自己誘入他的陷阱,但是談條件的時候,卻是將重點落在了劉琦身上,這一點未免不合常理。他可以要求自己做任何事以交換他手里的霓裳羽衣,但他偏偏要劉琦……為什么?即便是劉琦編結花本的技藝天下沒有幾人能出其右,有他在,霓裳羽衣想要多少都可以,珍貴的花本也不在話下,但說到底他終究只是一個挑花工,錦麟布莊生意再好,也不會需要劉琦去編結那些宮廷里才會用到的復雜紋樣的花本,放到他們那里不過浪費他的技藝罷了,根本不值得用這么大的代價來交換。而且自己少了一個劉琦,最多只是少了一個得力的人手,只要一聲令下,各地的制造局自然會向綾錦院舉薦人才。而自己拿到了霓裳羽衣,順利完成朝廷頒布的旨意,綾錦院上下都會被贊譽和褒獎,自己因此也有可能在仕途上再上一層……這樣一來,連五這椿交易對他只虧不賺,得不到任何的便宜。連五既然有能力布下這個局,就說明他不是一個思考事情不清楚,自己能想到的,他必須也想得到,但他依然堅持而為,又是為了什么?「嚴大人,在下實在中意您身邊這個挑花工……不論是他的技藝,還是樣貌……」嚴玉闕心里「咯噔」了一下。連玉樓身邊的人都是從南館買來的小倌,說不定就算離開了那里,也改不了yin亂的習性,連玉樓的生活如此糜爛不堪,難保手下有樣學樣,同樣喜好男風,同樣……所以連五其實是相中了劉琦這個人,而他的技藝只是其次?嚴玉闕覺得這個猜測似乎有點不太實際,劉琦并不是什么容貌出眾貌比潘安的男子,五官只能算是清秀端正,是沒到人堆里就很容易找不到的那種,連五既然出身南館,必定見過不少絕色之人,怎么會看上他?不過說不定就是因為在南館的時候看多了容貌艷麗不男不女的,就連他自己原來也是個兔兒爺,所以才會傾心劉琦這種性子溫和親切的?嚴玉闕越想心里便越堵得難受,總有種被闖進了自己的地盤還要搶走屬于自己東西的感覺。他不是沒有想過真的按照連五的條件,拿劉琦去換霓裳羽衣,這樣是沒有辦法之下的萬全之計,但是……劉琦又不是所屬自己的東西,自己無權做那樣的決定。嚴玉闕極其少有的,在關乎自己利益的問題面前,蹤躊躇猶豫了起來。不是因為交易對象的特殊,只是因為他一想到劉琦到了別人身邊,在除自己以外的人面前表露出那種婉轉柔媚的姿態,讓其他人進入他緊致溫暖的地方,躺在別人床榻上放浪吟哦……心里頭不由立時起了一股無名怒火!他一直覺得自己和劉琦的關系,除了表面上是綾錦院里的上下屬,背地里不過是在床榻上滿足彼此情欲的對象,劉琦也一直說只是想要在自己成親前的這段時日和自己歡好,一旦自己不需要他,他可以從他眼前消失得干干凈凈。但如今,嚴玉闕發現,自己對于劉琦卻沒有這么容易放手……◇◆◇夜不思寐,飯食不香,那之后的兩日,嚴玉闕滿心就在這件霓裳羽衣上,甚至到徐大人那里旁敲側擊,如果霓裳羽衣因為一點事情無法完成的話會如何?徐大人聲色嚴厲地告訴他,朝廷交代的事情玩笑不得,如果完不成,不說綾錦院和嚴玉闕,就連轄管綾錦院的文思院都逃脫不了干系。于是嚴玉闕感覺這一刻,自己就好像被綁在了箭頭之上,這一發箭是無論如何都要射出去的,而自己生死則早已注定好了,容不得自己選擇。他突然有些明白那個時候自己父親一把火燒了緙絲樓時是抱著怎樣的決絕,雖然因此連玉樓的娘死在那場大火中,皇上也因此盛怒不已,但至少保全了整個嚴家……只是同樣的方法不可能再用第二次,而郡主的陪嫁之物若是葬送火場必定會被認為是不吉之兆,其后果更加不堪設想。再沒有其他法子了……難道真的只有和連五做那筆交易才行?這兩日一直在思慮霓裳羽衣的事,都沒有心思來綾錦院巡視。郡主出嫁所需的織物,大部分已經好了,正在清點記入花冊然后封入箱子,故而綾錦院內此起彼伏地「哢哢」聲響,少了一些,只剩下幾臺還在趕工。嚴玉闕核對了一遍已經清點好的綢緞,將花冊遞還給了織工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劉琦這幾日在做什么?」織工想了想才答,「這兩日沒怎么見到先生的身影,想來是一直在自己房里忙著編結花本吧,不過先生似乎這兩日染了風寒,一直在吃藥。」底下的人還不知道花本上出的問題等同于整個廢了。嚴玉闕聽到說劉琦可能病了,便想去看一下怎么回事,沿著走廊走到他那間屋前,遠遠的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咳嗽的聲音,推開房門,便聞到一股子藥味。「咳、咳!」劉琦捂著胸口,一邊咳著,一邊將壺里煮好的藥汁濾進小碗里,卻因為止不住的咳嗽,手一發抖,灑出來不少。見狀,嚴玉闕抿了下嘴角走了進去,從他手里取下藥罐子,將剩下的藥汁倒進小碗中,「自己沒辦法做這些事,就找人來。」劉琦大約是沒留意到嚴玉闕突然闖進來,嚇了一跳,聲音都結巴了起來,「大、大人……咳咳……」嚴玉闕將藥罐放下,抬頭,發現兩日不見,劉琦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臉頰都削了下去,一只手始終捂著胸口那里。嚴玉闕似乎意識到,劉琦會咳成這樣并不是因為染了風寒,而是那天被自己一腳踹在胸口上,可能給踹傷了。心里不由泛起了幾分內疚,那天得知真相的時候,宛如當頭一道晴空霹靂,腦中什么都無法思考,胸口也填塞著怒意,氣急之下才沒顧輕重,之后又將這件事完全拋在了腦后,現在才知道自己當時那一腳有多重。但嚴玉闕顯然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人,只是臉上尷尬了一下,將藥碗遞到劉琦面前,「快喝,再不好就把大夫叫來?!?/br>劉琦接下那藥碗,端在手里看了看,然后眉頭一皺一口氣喝了下去,大約是那藥實在苦澀難喝,碗放下的時候他整張臉都幾乎皺了起來,但還要強忍下難受的反胃反應。這樣子,讓嚴玉闕想起上次他的手被燒傷之后,寧愿抱著水缸疼得抽泣,也不愿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本來對他,嚴玉闕是想也不想見,若是他早點發現問題,也不至于將自己逼到這絕路上,但是現在看到那副小心翼翼又隱忍的模樣,那些斥責的話語全都默默無聲地化為無物,心里只剩下憐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