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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特意來倚翠苑賞月的嗎?」嚴(yán)玉闕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捏起成拳頭,眼見著他又要發(fā)作,劉琦忙上來打圓場,「好jiejie,你就別逗我們了,我和我們大人來這里是辦正經(jīng)事的。」「大人?」素心清眉一挑,微微瞇眼又將嚴(yán)玉闕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這才斂下神情,攏了攏身上半暢的紗衣,聲音亦冷了許多,「你們想問什么?我這里除了風(fēng)月樂事、閨房秘技,恐怕就沒別的了……哦,我想起來,坊間最近流傳了一本春宮寶典,你們有興趣可以拿去翻翻。」素心說這些恥人的事情的時候面色絲毫不改,就好像說著晚膳吃些什么一般尋常,反倒是嚴(yán)玉闕在見到她真的遞了一本上面有「閨樂」二字的冊子過來的時候,兩頰不自然地紅了起來。劉琦則像是早就知道她是這副德行一般,趕忙走過去一把奪下她手里那羞人的東西,往軟榻的墊子下面一塞,「誰要你這種東西了?我們來是想看一看你剛才在戲臺上跳舞時穿的那件羽衣。」「哦~就為了這個?你不早說……」素心露出興趣缺缺的樣子,手往房間另一頭一指,「就掛那了,你們自己去看吧。」見到兩人頭也不轉(zhuǎn)地直奔那件舞衣而去,有些懊惱地又加一句,「小心別弄壞了!」劉琦從架子上取下那件舞衣,擱在手臂上讓嚴(yán)玉闕仔細(xì)打量,自己也細(xì)細(xì)觀察了一番之后道,「雖然花色紋樣不一樣,但小人覺得這件舞衣和太后那件霓裳羽衣應(yīng)是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說著,手指點了點裙擺上綴了孔雀羽毛的地方,「尤其是這里用的雀羽,和太后的霓裳羽衣上的色澤非常接近,泥金的工藝也完全一樣……」嚴(yán)玉闕雖然不敢確定劉琦說的完全正確,方才在遠(yuǎn)處看的不真切,這會兒拿在手里,那絲緞的觸感以及織錦的花紋,憑他在綾錦院的這些年,一眼便能分辨得出這是綾錦院才能織造出來的東西。素心就坐在一旁氣定神閑地吃著果盤里的小點心,看著他們兩人翻來覆去地研究她的舞衣。嚴(yán)玉闕很肯定這件舞衣的出處后,眼神一凜,掃向素心,質(zhì)問她道:「為什么你會有綾錦院織造的東西?綾錦院所出皆為王室所用,民間私藏可知是要被問罪的!」誰想這話根本沒有唬住素心,反倒換來她「噗嗤」一聲笑,「民間私藏……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太好笑了……」一直到嚴(yán)玉闕的臉色又沉了幾分,素心這才止住了笑,臉上卻有輕蔑之色,「誰私藏你們綾錦院的織錦了?王室所用又怎么了?就算是皇帝老子用的,本姑娘看不上眼的照樣棄之如蔽履。」「你?!」嚴(yán)玉闕攥著那件舞衣的手抖了抖,怒道,「竟敢出此妄言?!」眼見兩人又要起爭執(zhí),劉琦只能再次出面圓場,「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素心姑娘名貫京城,富家公子所贈的傾城之物能堆成山,自然眼光獨到了一些。」然后連連向素心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激怒嚴(yán)玉闕了。于是素心便收了接下來的刻薄言辭,緩聲道:「其實我早就聽人說了,這次流云郡主出塞和親,太后將她的霓裳羽衣贈予郡主,可誰知那舞衣保存不當(dāng)發(fā)生了損毀,而綾錦院又丟失了霓裳羽衣的花本,現(xiàn)正上下犯愁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就想你們總會把主意打到我這件舞衣上來的。」說著走過去從劉琦手上抽走那件舞衣,往自己身上一披,明滅的燭火下,舞衣上編織的金線與雀羽,流淌出水紋一般的華光。「我老實告訴你們,這件舞衣和太后的霓裳羽衣確實出自同一個挑工,出自同一批織匠,只不過那位挑花工在幫我編結(jié)花本的時候說過,如果和太后的舞衣一模一樣,恐怕將來傳出去會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故而在紋樣上稍稍做了一些修改。」劉琦眼睛一亮,對嚴(yán)玉闕道,「這樣說來,只要找到給素心姑娘這件舞衣編結(jié)花本的挑花工,就能讓他憑記憶復(fù)原霓裳羽衣的花本了。」素心接著劉琦的話說道:「劉琦說的沒有錯,你們可以找那個挑花工,他最近會來京城……」不及素心把話說完,嚴(yán)玉闕就有些激動地打斷了她,「你說什么?這個人還在世?他會來京城?」素心點了點頭,「大人你居然不知道?這個挑花工有極大的賭癮,但逢賭必輸,輸了又賭,不僅把身家財產(chǎn)全賠給了賭坊,身上沒有銀子的時候還把主意打到了綾錦院的東西上,但很快就被人發(fā)現(xiàn),責(zé)罰后被趕出了綾錦院,之后便過著到處流浪乞討的日子,后來實在落魄凄苦,便在臨安的一家布莊謀了個活計,還是做編結(jié)花本的活……那家布莊還挺有名的,在各處都有好幾家分號,大人你應(yīng)該有聽過他們的名,那布莊的老板姓連,聽說這個月十五在京城的分號就要開張了……」后面的話嚴(yán)玉闕都沒聽清楚,只覺得耳朵里面嗡嗡直響,素心的聲音變得異常怪異,就看到她嘴巴一張一合的在和劉琦說著什么,但耳邊卻是重復(fù)不停地回蕩著這么幾句話。「那家布莊還挺有名的……」「老板姓連。」「聽說這個月十五在京城的分號就要開張了……」「不……」嚴(yán)玉闕搖了搖頭,一臉不敢相信。那個人會來……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真的!嚴(yán)玉闕驀地回神用手抓住素心的胳膊,眼睛通紅,情緒激動,「你說他們在京城的分號這個月十五就要開張?」素心被他這么突然的舉動被嚇了一跳,只吶吶地點了點頭。「在哪里?快點告訴我在哪里?」幾乎是用吼的逼問道。素心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用力回想,然后連忙道:「在東街后巷……對!就開在東街后巷,招牌都掛上了……」她剛一說出來,嚴(yán)玉闕就將手一松,接著奪門而出狂奔了下去。「大人!」劉琦喊了一聲,追著他跑到門口,卻聽到身后的素心用著鶯鶯軟語緩緩說道:「沒想到,你真為了這個人,布了這么大一個局……小心不要連自己都陷了下去。」劉琦嘴角一彎,「多謝提醒,不過……」微微瞇眼,臉上露出幾分狠絕,「要能讓他一敗涂地,要我萬劫不復(fù)我都愿意。」這話說完,那神情似又恢復(fù)了平常,向著素心拱手一禮后便追了出去。嚴(yán)玉闕沿著東街一路往下跑,此時夜已深,街上沒有什么人,踏踏的腳步聲聽來格外刺耳。嚴(yán)玉闕覺得自己胸口里面有東西和著自己的腳步聲一起「咚咚」地跳著,每一下都撞得胸口發(fā)悶。腦海中依然回蕩著素心的那幾句話,雖然早就有所耳聞,但因為對方遲遲沒有動靜,便就以為只是無中生有的傳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