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情沒有信任的情侶，實在是太容易了，只要稍微制造一點誤會，他們就會自亂陣腳。

    鐘晨調整了一下情緒，將自己的喜悅壓到心底，讓自己盡量表現得悲傷一點。她邁著步子走到鐘暮面前，溫聲對她說，“暮暮，你坐一會兒吧，醫生剛才說爸爸的手術還得兩個多小時。”

    隨后，她又看向褚空：“你也坐一會兒吧，這次真的麻煩你們了……”

    褚空是個神經大條的人，但還是有腦子的。鐘晨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不怎么好，不過對她這樣的關心，褚空還是隨意地客套了幾句，“沒事，我和暮暮是一家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鐘暮聽不得鐘晨這樣虛偽的話，再加上她剛才和秦晉進行了那么親密的互動，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對她有什么好臉色，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拉著褚空坐到了樓道的長椅上。

    鐘晨一下子就看出來鐘暮生氣了，她心里得意了一下，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坐下來之后，她才走回去，將顧敏扶到長椅前讓她坐下。隨后又走到秦晉面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坐一會兒吧，都站了好幾個小時了……”鐘晨的聲音溫柔不已，“不然該累壞了。”

    “哦。”秦晉現在已經恢復了一點理智，所以對她的態度也變成了像原來一樣清冷。不過他的確是站的時間有點兒久了，雙腿都有些僵硬，想了想還是決定坐一會兒。

    鐘晨很自然地坐到了秦晉身邊，她一直在不停地和秦晉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然后時不時地觀察一下鐘暮的表情。其實，鐘暮離開的這幾年，她基本上沒有和秦晉接觸的機會。

    她原本以為鐘暮滾蛋了之后，秦晉就會受刺激，或許會退而求其次地和她發展一段。

    可是他沒有，這幾年，他身邊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女人。

    當初的左曼文也早已經和周何蘊走到了一起。他單身了將近四年的時間。他在等誰，鐘晨心里再清楚不過。

    “看暮暮現在過得挺幸福的……褚空對她很好，孩子也很可愛。”鐘晨試探性地將話題引到了這個方面，然后細致地觀察著秦晉的表情，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點情緒的變化。

    可是，秦晉的目光依舊是冷淡的，臉上的表情沒有一丁點的變化，他毫無溫度地問她：“你羨慕了？”末了又加了一句：“每個女人結婚之后都是那樣的生活。”

    “誰說的呢？”鐘晨反問了她一句，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女人只會給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

    女人只會給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呵呵。這句話，讓秦晉好久都沒有回過神。

    他記得，在他們兩個人最和諧的那段日子里，他曾經和她提過生孩子的事情，那個時候她說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暫時還是想把自己的事業擺在第一位。

    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

    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想要他的吧？

    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們一家三口的方向，正好看到了她和那個男人一起哄孩子的場景，他心里冷笑了一聲：瞧她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當初的女強人范兒？

    儼然就是一個家庭主婦，好mama，好老婆。

    他現在終于明白了，她不是不會溫柔，只不過是不屑于對他溫柔而已。

    他覺得自己真是悲哀極了，喜歡了她這么多年都沒能看到的神態，卻在今天看得一清二楚。

    其實也沒什么的，只不過，這些喜悅和憂愁，全部都不是為了他的。

    越想越憋屈，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過下去了。或許是他對過去有太多的執念，所以才這么長時間都走不出來。如果真的放下了，應該可以過得很好的吧？

    找別的女人談戀愛，然后結婚，生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把她的影子抹掉了？

    “那喜歡我么？”看著鐘晨的臉，他突然發現，她們姐妹兩個人長得竟然有幾分相像。

    “嗯？”聽到他這么問，鐘晨的心瞬間就懸了起來，她目光閃動，總覺得自己的目標就要達成了。“你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們兩個就在一起吧。”秦晉緩緩地說出來這句話，心里一下子就空落落的了。他明白了，其實那些記憶，放下了要比拿在手中好得多。

    既然她已經放下了，并且已經和別人成立了新的家庭，那他為什么不可以？

    鐘晨看著秦晉的眼睛，再想想他剛才說的話。心底竊喜：果然，心理學上說得沒錯，男人無論年紀多大，在事業上有多么大的成功，心態永遠都是幼稚的，尤其是在面對感情的時候的，永遠都學不會成熟兩個字怎么寫。

    這個定律，即使是秦晉這樣的男人也無法逃脫。

    **

    褚空看著鐘暮眼神一直不停地再往旁邊看，便將她拉到了懷里，貼著她的耳垂問道：“還在乎嗎？真的很在乎對不對？”他問完之后，還故意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沒有，我只是在擔心我爸爸。”鐘暮有點不自然，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別在乎他了，你們已經離婚了。”褚空聲音沙啞地說道，“暮暮，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我。”

    “我懂，你說的我都明白。”鐘暮不停地點著頭，“褚空，先放開我吧，我憋得慌。”

    聽到她的回答之后，褚空才安了一點心。剛才他看到鐘暮眼底的失望時，瞬間就明白了，她對秦晉還是有割不斷的感情。

    說實話，他有些害怕她會離開。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活了三十年了，他也算是閱人無數，碰見過的女人那么多，談過的戀愛那么多次，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一樣患得患失。

    就這樣在樓道里等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醫生走出來的時候，鐘暮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走了上去，拉著醫生的袖子詢問情況。

    得知鐘林苑已經脫離危險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氣。回過頭準備的和褚空說話的時候，正好和秦晉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她很快就將目光移開，然后走到了褚空身邊，對他說：“我們先回去吧，已經沒事了。”

    “要不你帶著chris回去，我在這里幫忙吧？”褚空想了想，待會兒秦晉肯定是要走的，剩下顧敏和鐘晨兩個女人，萬一出了什么事兒也沒個照應。

    褚空說這話的時候，秦晉正好走過來，他們兩個人對話的內容他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聽到褚空說要留下來照顧鐘林苑的時候，他心里別提多不舒服了。

    于是，他假裝不經意地說，“你們今天晚上都回去吧，這里我和鐘晨來照顧就行了。”

    鐘暮被他這樣說話的方式弄得有些發愣，尤其是聽到他說“我和鐘晨”這四個字的時候。

    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