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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還是帶著婦人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歌舞升平的盛京。虞鶴那邊一直在輔助發改委進行信息的審查和核實,基本上忙的連吃飯都是抽空扒幾口。這日子一晃,就又到了過年的時候。相比于從前幾年,如今的新年幾乎是家家的狂歡。百姓們成群結隊的去采購年貨,他們現在不僅可以吃到新鮮的各種rou食,手頭還有余錢去采買來自各地的特色商品,走親訪友時都能帶些小禮物互相拜年。在四五年前,他們可是連rou都吃不起的狀態,過年時不被凍到掉腳指頭都不錯了。所有的官員終于都能休息一段時間,放下各種身段去過過普通人的悠閑日子。皇上自己也是善心大發,給宮里的大小太監和宮婢們都發了年貨和賞銀。他到了這個時候,都記得設置抽調審核的機制,不讓宮里潛在的霸王把這些好處都獨吞了去。又開始下飄飄揚揚的大雪,孩子們都穿的跟毛團似的,在太液池上滑冰坐雪橇。佩奇雖然怕冷,但也被宮婢們套了小花襖,黑著臉拉著小雪橇逗那幫熊孩子玩。虞璁和宮妃們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湖面上被放置的芬芳繁花和別致冰雕,也難得談笑晏晏的處了許久。他在看著這些并不屬于自己的孩子們,還有這些環肥燕瘦的宮妃時,有那么一瞬間的愣神。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脫了這龍袍,和陸炳一起站在北京的街頭,笑著靜靜的走一段。不必有無數仆從的跟隨,不必有山呼萬歲的榮光。兩個人都捧著一個烤紅薯,在寒風中去擠地鐵,又或者看一場電影,也是很好的事。帝王的華麗衣冠可以暫時放下,可這衿貴而疏遠的身份,卻如何也擺脫不了。“陛下在想什么?”皇后見他略有些走神,笑著道:“基兒滑冰的樣子是越發輕快了,真怕他摔著。”虞璁輕輕嗯了一聲,露出淡淡的笑容:“都會長大的。”陸炳依舊一個人呆在書房里,繼續披著晨衣在看積攢的公文。他自打進了京城之后,幾乎淡忘了自己一個人還能做什么旁的事情。走神之際,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竟是虞璁含著笑走了進來。他還提了一個小食盒,散著淡淡的香味。“萬——”“嗯?”“熙兒。”陸炳愣在那里,見他從容的把食盒放下,怔道:“你怎么過來了?”“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元旦了,我陪你一起過年不好么?”虞璁低頭打開食盒,笑的略有些青澀:“看看這個。”陸炳確實沒吃晚飯,只是對京城的新鮮吃食都沒什么興趣,自己本身性子寡淡,不是很在意這些。可是這食盒之中裝了三四道菜品,看炒制的法子,還有菜色,都有些陌生。“這是哪個廚子做的?”他好奇地聞了聞:“還挺香的,就是模樣怪了些。”小皇帝眨眨眼睛,笑著道:“是我做的。”這邊陸炳正幫著布置碗筷,差點打翻了醬碟。他整個人大腦空白了幾秒鐘,看了眼桌上的白斬雞回鍋rou還有幾個素菜,半晌說不出話來。——皇上給我做了頓飯?!“再不吃就冷啦,”虞璁相當滿意他這驚詫的反應,湊上前吧唧一口道:“吃吧吃吧。”陸炳艱難的開口道:“先賢有云……君子遠庖廚……”虞璁抬眸望著他,笑意漸濃:“不是君子,是你的良人。”第119章過年難得清閑,虞鶴想著約嚴世藩一起去看看那時興的冰燈會,還可以再順路逛逛夜市。沒想到去了府上,一問那守門的小廝才知道,這嚴大人已經被李家父子請去府上赴宴了,估計得一兩個時辰以后才能回來。——又是李時珍!虞鶴心里一沉,只平靜地應了一聲,扭頭回了自己的府上。他看著一路的采買年貨的行人,只覺得心里不太對勁。按照正常的情況,這嚴世藩也不算自己什么人,他去哪,和誰吃飯,那都與自己毫無關系——自己心里如此不痛快是為什么?可今天……是元旦啊。宮里連朝覲獻禮的規矩都省了,就是讓各自團聚和滿。他與東樓相識已久,兩人在京城中都孤零零的,原以為……真的可以如同家人一般。等快到了虞府,只聽車夫的一聲驚呼,虞鶴才從亂七八糟的心緒里回過神來。“這是嚴公子?”虞鶴愣了下,直接掀開了垂簾,冒著風雪往前看去。那披著白羽縐面鶴氅的公子正回過頭來,眉目如松煙墨般深厚溫潤,神情恬靜而又溫和。嚴世藩如今年歲漸長,個子越發高挑挺拔,竟不知不覺間高了他一個頭。他顯然在虞府前站了好一會兒,耳朵尖都凍紅了。還沒等車停穩,虞鶴就直接翻身下去,皺眉道:“怎么不進去?”“在等你啊。”嚴世藩淡笑道:“你怕是剛從嚴府回來,對么?”這都被你猜出來了。虞鶴心里憋著氣,只拉著他往避風處走,只悶悶道:“不是去李大人府上喝酒去了么。”“盛情難卻,肯定要過去坐坐。”嚴世藩任由他拉著自己,兩人一同往正廳走去:“四氣新元旦,萬壽初今朝。這樣的好日子,怎么舍得跟別人過。”他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又格外的自然,以至于兩個人都不由得腳步一滯,眼眸相對。虞鶴真把這句話全聽進了心里,此刻看向他的時候神情復雜,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嚴世藩知道他的無措,只淺笑著繼續往前走,不緊不慢道:“我跟你的管家說了,晚膳只用煮些餃子。”“你等等。”虞鶴嘆了口氣,揉了揉眉頭道:“東樓,是我想多了,還是真是如此?”“什么?”他這一句反問,又把虞鶴的種種心緒給按了回去。此刻屋外風雪呼嘯,連寒鴉的聲音都聽不見。虞鶴自然是愿意和往年一樣,歲歲月月都和他窩在一起閑談歡笑,可有的事情不能長期這么裝著傻,總有挑破的一天。已經是嘉靖十二年了。東樓也已經滿二十了。按照尋常的人家,十幾歲娶親納二房的都大有人在,這些年里虞鶴作為嚴世藩的近友,也不是沒被旁的大臣旁側敲擊的問過,這小子什么時候娶親,可有中意的人家。他是少年得志的狀元郎,是尋仙考上來的奇才,如今連進內閣都只是資歷的事情,幾乎幾年里就走完了其他人幾十年都走不完的官路。想要和他求取姻緣的女子,恐怕也大有人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