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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的小碗,都是漂亮的猶如玉刻的蓮花一般。當代的塑料和玻璃工藝雖然精湛,但某些細節的雕琢上,還是比不過這些純手工打造的精品。皇帝吃飯的規矩,他從前是聽過的。每樣菜不能多吃,怕被人算計下毒。不過虞璁現在也無心對著哪盤菜猛吃一通——午膳整的跟自助餐一樣,一溜菜布在那,琳瑯滿目色香味俱全,一筷子拎起來都不知道夾哪塊。皇帝琢磨了一刻,挑了塊豆腐嘗了一口。嚼著嚼著,他覺得哪兒不對勁。“黃錦。”虞璁保持著夾菜的姿勢,皺眉道:“這是什么東西?”“回皇上,這是豆腐。”“這絕對不是豆腐。”他感覺哪兒都不對勁,又夾了一筷子。哪怕處理的手段再復雜,rou類和豆制品還是有一丁丁區別的。“這……就是豆腐啊。”黃公公在旁邊陪著笑道:“跟從前幾年的規制沒有差別。”“不。”皇帝放下筷子,抿了口茶沉痛道:“我嘗出來了。”“這特么明明是鳥腦!”這形狀雖然跟豆腐差不多,但是無論從口感還是味道來說,這玩意兒都是rou!虞璁拿筷子一撥弄,突然古今結合的想清楚了點事兒。他突然回想起來,這太/祖也就是老朱同志,為了讓后代們都能憶苦思甜,吩咐每頓菜里都得有個粗菜,就比方說一碟豆腐。結果這種勤儉節約的思想躥到如今幾代,就順理成章的變了味。自己前面的幾任皇帝,要么跟保姆滾到了一起樂不思蜀,要么醉心動物園發展事業及木工技藝研討,就沒幾個正常人,生活作風也是怎么**怎么來。祖宗的規矩要守,皇帝又個個都是祖宗,光祿寺就想出這些歪腦筋出來,變著法子討好獻媚。他現在,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這光祿寺的一眾人,搞不好已經開始把皇帝當智障耍了。飯該吃還是得吃,他現在要是撂下筷子把那群混賬提溜過來,晚飯又不知道要忙到幾點。“勞煩黃公公,再把陸炳叫過來。”虞璁低頭扒了兩口飯,強端出一副慢條斯理的模樣,但似乎并不成功。這熘蝦仁醬鵝翅勉強能吃,肘子燉的老了點。菜式的擺盤當然不輸米其林的招牌菜,單拎出這描龍畫風的金碟玉碗,還有那沉甸甸的金筷子,都吃的人簡直洗刷靈魂。但感覺調味也不咋地啊,就是食材貴了點而已。可能是南北之間的口味差異吧,畢竟北方人居然吃咸豆腐腦,簡直不能理解。皇帝咂了一聲,頗有些遺憾。陸炳被叫了過來,緘默的行了個禮。通政司的令牌已掛在了腰側,看來效率還可以啊。“朕要看財報。”虞璁放下筷子,接過帕子簡單擦了下,又意識到自己說的太現代了一點:“你去一趟天財庫,把近兩季光祿寺結算的賬簿拿來,朕要親自看一遍。”陸炳頷首退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捧了賬簿過來,屏息凝神的站在墻邊。虞璁雖然心里記了這幫廚子們一筆,但是累了一上午胃口頗好,還是就著魚rou下了兩碗飯。等他吃飽喝足,抬手示意陸炳把冊子抱過來,自己隨意擇了一本,開始就著茶大致瀏覽整體的情況。看著看著,皇帝的臉就黑了。自己還是個現代人的時候,就聽過宮廷里的荒誕故事不少。那光緒皇帝被養在深宮里長大,愣是被欺騙雞蛋七八兩一個,自個兒都省著舍不得吃。這群混賬覺著皇帝都好騙吶,什么都敢往賬簿上寫?!“你告訴朕,誰管這光祿寺上下來著?”虞璁抬起頭,寒氣森森道:“兩季用銀十八萬兩?!”這后宮加上他統共才幾個人?光祿寺這是砸銀子在養豬呢嘛!“如今科道官是任通任大人,”陸炳低頭答道:“負責監管開支進出等逐項事宜。”“把任道官和光祿寺卿都叫過來。”虞璁接過茶盞,抿了口熱乎的洪州白露茶,涼涼道:“朕要好好的慰問下工作。”兩個官員下朝還沒多久,就被錦衣衛又帶進了乾清宮里,被吩咐在殿外候著,半晌都沒個消息。任通與方朝面面相覷,又不敢小聲嘀咕,個個都有些發冷汗。皇帝吩咐垂兩道紗簾下來,又央黃錦去尋了個剛入宮不久的小太監,讓他站在紗簾一旁,只能看得見自己。“宣任通、方朝進殿——”兩個要員小心翼翼的進了殿,卻看不清紗簾外還站著誰,只得對著皇帝納頭便拜,神情恭敬的跟見了祖宗似的。虞璁掂了掂手里的賬簿,慢條斯理道:“知道朕拿著什么嗎?”方朝大著膽子抬頭一看,戰戰兢兢道:“是……是賬簿。”“朕問你。”虞璁抬了眸子,看著他道:“這光祿寺上下,一共有多少當差的?”這光祿寺卿,就是最頂端的那個官兒,不可能不清楚這一切破事。“回皇上……一共兩千八百人。”方朝又飛快地低下頭,心想怎么就開始折騰自己了。虞璁并沒有吭聲,而是瞥了眼旁邊站著的陸炳。“這賬簿上支的俸祿,是三千六百人。”陸炳平板地報道。“是!是!三千六百人!微臣記錯了!”這一個光祿寺,管著朝廷的祭享廷宴,負責一切跟膳食相關的事情,怎么就整出三千多人來養活了?!虞璁壓著脾氣,沒有追問下去,又涼涼道:“一枚雞蛋,要多少錢?”完了,皇上怕是聽哪個小人告了狀,這是要治他啊。方朝不管旁邊的任通臉色煞白,強撐著道:“回皇上,三兩銀子一枚。”“來,你告訴朕。”虞璁瞥了眼那略有些惶恐的小太監,挑眉道:“多少錢?”小太監心知皇上有意照拂自己,脆生生道:“三文!”皇上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的叩著龍椅的椅背,敲得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看來方卿的記性不行。”虞璁低笑了一聲,又開口問道:“那一只雞,又多少錢?”哪怕這方朝有意壓價,賬簿上的記載可也清清楚楚。方朝哪里還敢再說下去,哪怕他現在沒臉看皇上,額頭也能被嚇得布滿汗珠。“怎么,又不記得了?”虞璁指節一敲,旁邊的陸炳便平直報道:“按天財庫賬簿記載,一只雞二十兩銀子。”“多少錢?”皇上又挑眉問道。小太監大著膽子報了出來:“黃雞二十文!烏骨雞三十文!”“方卿,怎么不繼續編啦?”虞璁拿著賬簿,身體略往前傾,冷笑道:“接著編吶!”他手中的簿子直接甩在了這肥頭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