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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句話卻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傳進他的耳朵里;余淵大步走出車廂,僅僅幾步之后就被灰霧徹底吞沒了。他消失蹤影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翻滾的、灰藍色的霧。 林三酒心中一跳,隨即眉頭又徐徐松開了。 除了時不時浮現(xiàn)起的掙扎矛盾之外,她一點兒也不為余淵感到害怕,焦慮,或擔(dān)憂。 就像……就像是將麻醉劑注入了血管后的那種平靜感。 “米姆,”斯巴安的側(cè)影映襯在窗外霧色下,好一會兒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很低,很溫和:“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現(xiàn)在隨時可以將你甩出列車去……對吧?” 男孩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知道……長官或許不認識我,但我曾經(jīng)跟您出過任務(wù),見識過您在戰(zhàn)斗時的……威力。” 他說話時,飛快地瞥了一眼林三酒,又立刻縮回了目光,雙手卻將二人攥得更緊了。他沒有打開自己的進化能力,也沒有用上特殊物品,只是用他本身的力量、用那兩只瘦小的手,死死抓著他們的胳膊。 “所以,你寧可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也要攔住我。”在散落的金發(fā)下,斯巴安用那雙碧綠得驚人的眼睛,輕輕掃了這男孩一眼,似乎困惑了:“為什么?” “為什……因為……因為您是我們的長官啊!” 米姆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這答案還不夠好:“沒有了長官……安全部怎么辦呢?還有外面那么多前輩……” “不,我的意思是,”斯巴安抬起頭,與林三酒的目光正撞在一塊兒。他們從彼此臉上都見到了一絲迷茫:“我們做的事情……真的有這么反常嗎?” “有!”米姆急得一張臉通紅通紅,血色仿佛要淹沒他扁塌的五官:“簡直——簡直像是被迷了魂!” 迷了魂? 林三酒怔怔地望著那雙碧綠透涼的眼睛。她知道,斯巴安此刻必定和自己一樣:他們都能從理智上明白米姆的意思,但是——這幾個字卻不能在他們心中激起本該有的情緒。 “我知道了,”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另一只手突然閃電般地揚起一擊,頓時打得米姆低叫一聲松開了手。“不過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必須得出去。” “那你去好了!”男孩又痛又怒:“你不要讓長官也跟著你去!” “不,”林三酒說話間,已經(jīng)在列車里四下翻找了起來。她覺得自己腦海中好像也升起了一片濃霧,意老師就在那片濃霧后掙扎著、呼喊著要走近她,但現(xiàn)在仍然只是一片黑影,盡管它好像已經(jīng)漸漸清晰起來了。“你的長官必須也跟著我出去——” “你在找什么?”斯巴安輕聲問道。 “這是你們兵工廠的運兵車,對吧?”她匆匆打開了一排柜子,從里面抓出了一些制服之類的東西,轉(zhuǎn)手扔在地上。“難道車上就沒有特殊物品,或者你們兵工廠的產(chǎn)品什么的嗎?” “你是說……” 林三酒頓住動作,目光投向了窗外彌漫的灰霧。從眾人和余淵離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兩分鐘了;她并不為他們感到憂心,自己卻反而興奮得躍躍欲試,仿佛受到了窗外某種東西的召喚,迫不及待地跟隨他們想要出去。 全靠著腦海中意老師不斷的呼喚、以及米姆剛才那一攔,她才隱隱地浮起了一絲意識——一絲如同對抗強風(fēng)的野草一樣,正不斷飄搖的微弱意識——或許她這么想要去做的這件事,的確有點不大對頭。 “我們必須出去。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余淵……就算只是為了看看他們的情況,我們也不能繼續(xù)在這兒呆下去了。”林三酒喘了一口氣,苦笑道:“再說,我真的……真的好想出去啊。” 她望著對面二人搖了搖頭:“不過就算我再怎么渴望走出去,我也知道要做好準(zhǔn)備,小心行事……所以,我想借用一些你們兵工廠的東西。” 斯巴安微微一笑,手腕猛地一翻,就反扣住了男孩胳膊,利落地將米姆從地板上拽了起來——他連身子都沒有轉(zhuǎn),也不見如何發(fā)力,男孩就一連跌跌撞撞地朝前撲了好幾步。 “這個容易,”他微微一笑,“拍賣會上剩下的展品,我都帶在身上了。米姆?” 男孩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急轉(zhuǎn)直下的情況,愣愣地抬起頭:“啊?” “你是實習(xí)戰(zhàn)員吧?” “是、是……” “我們要出去探查情況,你愿意作為一個正式成員跟上來嗎?”斯巴安說到這兒,忽然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如同體內(nèi)燃起了一把熊熊野火,燒灼得他一雙碧綠眼睛亮得怕人。當(dāng)他輕聲笑起來時,嗓音都沙啞了:“……或許你的一句提醒,能救下我們兩個人的命呢。” 米姆頓時說不出話了。他一會兒看看門外漂浮進來的霧氣,一會兒看看自己的長官,挺直了身體,低聲道:“長官,我愿意一直跟著您。” 斯巴安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將列車上方一道柜門打開了。他個兒高、手臂修長,毫不費力氣地拽下來一件黑漆漆的袋子;這袋子足有半人長,寬得像是里頭裝了一扇門。他將袋子扔給米姆,男孩差點被它砸得一跤跌坐在地上——“拿著,這是你的裝備了。” “是,是!” 他們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物品,魚貫走出了車門。從車廂內(nèi)投出的昏白燈光,迷迷蒙蒙地映亮了眼前一小片霧;霧氣仿佛有生命一樣,從幾人身邊緩緩漂浮游弋過去,在他們皮膚上留下了冷冷的視線。 一離開空中列車,仿佛天地間就被抹掉了一切聲息。只有米姆粗重的喘息聲,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而越來越清楚;如果不是這一點雜音,只怕林三酒會以為自己正行走于黃泉與人間交界的河岸上。 手電筒投出的三個光圈,不斷地劃過霧氣,彼此間偶爾一觸即分。光芒起的作用很小,勉強只能照亮腳下幾步;透過被映白的霧氣,林三酒發(fā)覺她腳下是一片布滿了砂礫和碎石的灰白大地,猛一眼望去如同骨質(zhì)般,貧瘠而寸草不生。 他們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與余淵等人走的是不是同一個方向;不過摸索了一會兒以后,幾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必為了走岔路而感到擔(dān)心了。 “這是一個往下滑的坡度。”從不遠處的霧氣里,傳來了斯巴安的一聲嘆息——他聽起來像是抑制不住興奮般,悅耳的嗓音都在微微發(fā)顫:“所有出來的人都只能往下走……你們也感覺到了吧?這片地勢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碗。” 林三酒正要應(yīng)一聲“對”,不料腳下忽然撞上了一個什么東西;她反應(yīng)極快,不等身體跌倒已經(jīng)向前越了一大步,想要借前方地面重新?lián)巫∩眢w——沒想到那絆了她一下的東西竟然超乎想象地長,她一步?jīng)]有如愿踩在地上,反而踏上了軟中帶硬的一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