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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聽說業界有名的徐導最近為個中學老師收心,什么玩法都不參與,變身好男人。”“別開玩笑,”徐準將一支飛鏢朝他扔過去,“我現在不是開玩笑的心情。”容思予到吧臺邊與徐準隔了一個位置坐下來,“凌晨三點打電話把我吵醒,還能有什么好心情。要不是今天周末,我就真不會來了,這么多年,也就我肯一直當你的人形垃圾桶。”徐準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他裝傻活躍氣氛,從手里喝了口烈酒道,“思予,從前我們是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特別無辜,特別正確。哪怕做了傷害人的事,我們也不會責怪自己,而是仍然相信,我們比這世上大部分人都要好,都要高貴,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容思予聽到這話,想起從前,自嘲地輕笑,“呵。”“思予,我現在才想明白了。從前我們覺得自己沒有缺點,是精英,是天之驕子,是完美的人,值得上天對我們特別優待。所以做起事來,哪怕會傷害到那些向我們有所索求的平凡人,也百無禁忌。今天我才明白過來,我以為我們不是那樣的人,其實我們就是那樣的人。我們就是自私、以自己為中心,從來只知道索取,永遠不會為自己感到羞愧的,一群卑鄙的食rou者。”容思予拍了拍情緒明顯有些低沉的徐準的肩,“徐導今天良心發現了啊。不過這些,你到今天才知道嗎。我每一天都被生活和現實虐,早就醒悟過來了。只不過這類私人人生感悟的東西,我從前說了,你也不會信。只會當我矯情。”“思予,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徐準把自己手頭的烈性伏特加一干而盡,“原來大家都長大了,只有我沒有。”容思予安慰他,“也不是。你仍然是我們中間最好的。很少能有人像你,很少有。”轉而想起徐準半夜前來喝酒的原因,問道,“話說回來,你和宋承之間怎么了?搞得凌晨一個人喝悶酒,跟我說些這么苦悶的感慨。”調酒師送過來一打新的加冰伏特加。徐準轉著手里小巧精致的酒杯,要把那杯口瞪出個洞來,“我今天,把他帶到我們學校,對他說,為我痛苦,不值得。”容思予咝地一聲像牙痛,“怎么對他說這種話,聽起來,可不像是追人的正確方法。你這樣告訴他,只會把他推得更遠。”“我知道。可是那時不知怎么了,自己都覺得是鬼迷心竅。你不知道,那時,看到他那么痛苦的眼神,嘴唇都抖得發白了,我覺得不忍,原本以為自己為了追求人,會咬死了一輩子也不說那種話,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覺說出來了。”“說的時候,其實我自己也在隨之慢慢地覺醒。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今天,不,是在今天下午,學校那個湖邊,看著站在湖邊的他,才真正清醒過來。覺得從前自己在他面前,簡直像個小丑。我確實是說了不利于我的話,這很違背我本性。不過仔細一算,這反而可能是,我在他面前,做過的唯一正確的事。”容思予啞口無言。他畢竟沒像徐準和宋承之間這樣愛過,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和衡量他們的感情。徐準繼續喝酒,繼續說道,“容思予,你不知道。我在今天才發現,原來我站在他面前,只要多說一句話,只要隨口多說一句話,就可以擊潰他。原來我對他那么重要。而從前,我居然一直以為他不愛我。”“或者,我以為,他至少沒有像我愛他那樣愛我。”徐準推開全喝空了的酒杯,一陣乒乓聲音,他把額頭枕到自己前臂上,像每一個酒醉失意的男人一樣,像自己多年的好友問道,“容思予,我從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徐準,你為什么會覺得他不愛你?”“他在我面前,冷冷淡淡的……碰都不讓我碰。我那時候,不懂愛情,或者說,只懂我自己充滿了自私占有欲望的愛情。我以為他高不可攀,離我十分遙遠,沒想過,他會在心里這樣深切地記住我。”這說得倒真像是海誓山盟一生一世的經典愛情一樣。容思予倒聽得羨慕了,“你能有他,很幸運。”徐準頹然地把臉隔著手臂貼在吧臺上,喉間發出沉重怪異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在笑。但是光聽著,都讓人覺得十分難受。這一頓酒一直喝到4點半酒吧打烊。其實到最后只有容思予一個人在喝,徐準趴在臺上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別的什么。等調酒師和服務生都走過來,輕聲喚他,徐準驚起身,條件機械般地套自己西裝外套,“好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順路去和記給宋承買早飯。”容思予瞧了瞧徐準一夜之間青色胡茬都冒出來不少的憔悴臉色,有些驚異地道,“你還是不放開他?我以為你對他說了那樣的話,是要放手。”“思予。我和宋承之前,不存在什么放手不放手的問題,而是我的人生,從此以后,只有他這一條路可走,沒有其它可能了。”徐準一邊干脆利落地大踏步走出去,拿鑰匙遙控開車門,一邊回頭朝好友道,“思予,從前我和我們那幫朋友一起游戲人生,以為全世界都可以被我們踩在腳下,什么都那么容易得到,就什么都不珍惜。到而今,我究竟又收獲了什么呢?”他們這些夜貓子成群的電影人,在漫漫加班和連夜不眠不休討論工作的職業生涯中,早就摸清了哪些餐廳是可以通宵營業的。徐準到城東他們最常叫外賣的和記買了小湯包,牛奶玉米面小饅頭,雞茸粥,想想又轉道到旁邊一家不出名的小店面,買了宋承愛喝的甜米酒。他回去后,拆了食物外包裝,從宋承櫥柜里翻出兩個保溫飯盒,把東西一件件都擱到里面溫著。被臨時喚來代班照顧宋承的助理徐幼站在徐準身后,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他知道自己身為一個吃喝拉撒什么都管助理,此時應該幫忙。可是徐準這一趟回來,周身那一種冰冷沉默的氣息,叫徐幼不敢張口。弄好一切,徐準叮囑徐幼,“好好照顧他,醫生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早上七八點他平時生物鐘的時間,就該醒了。如果沒醒,就把人叫醒,喂他吃幾口早飯。我不在這幾個星期,你就在旁邊照看著他,別讓他發現。如果需要,租宋承樓下的房子來住也可以,房費我報銷,另外支付你一點五倍工資。”轉身又看了看徐幼那張明顯透著年輕稚嫩的臉,嘆口氣道,“算了,我還是再另派個別的人來。”徐幼從癡傻呆里回過神來,一步步跟在徐準后面追問,“導演,你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你和宋老師之間沒事吧?”徐準就快要進入宋承臥房,一手扶著臥房門框,一邊微微側過頭來,低喝道,“出去。”徐準關上房門阻絕了助理,走到宋承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