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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早已從往事里脫身了,只有他自己還沉浸在負罪感里出不來,一點不甘心又一點不甘心地一點點粘著宋承,厚起臉皮纏著他。“我要走了。省宣傳片因為贊助出了問題,官方決定先擱下來。下半年我開新戲,殺青了之后要出國,參加紐約一個電影學院的討論,之后要在國外閉關調養,潛心寫個新劇本。”徐準那么有條理地說著,一件一件跟宋承交待,仿佛這真的很重要,讓宋承知曉他的生活。他的生活高在云端上,和宋承隔得很遠,并沒有因此看低宋承的意思,反而有些自信不足。徐準握著聽筒喃喃道,“宋承,你別多想,我不想打擾你。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說說話。”徐準在宋承面前總有很多個“只是,只是”,總是做下了那些事情之后才為自己做解釋,這些拖沓的言辭讓他一點大導演的風采都沒有,反而顯得懦弱無能。宋承也不想再像個老師一樣去責備和教訓徐準,徐準愛怎么過都與他無關。現今徐準要走了,前來跟他道一聲別,宋承心里也沒過多感慨。只道,“徐導演多保重。”一句話挑得徐準鼻頭險些酸澀起來,“嗯,我多保重。”等了許久不見那頭有回音,自己主動建議道,“那我先掛了,宋承。”電話里的嘟嘟聲已經響起來,是那邊的宋承先掛掉的。金城抱著自己的背包,坐在候機廳貴賓區的軟沙發上,見徐準終于講完電話回轉身朝他這邊走過來,嘟起嘴,“你又去找宋老師了。”這種混合了埋怨的嬌嗔讓徐準渾身一愣,他剛跟宋承通完話,沉浸在宋承的余音里出不來,第一念頭是宋承可從來不會這樣對他。為新戲開拍他挑了金城到身邊,誰料在這種娘娘腔的美少年身旁待得了,連正常男人說話該是什么樣,他都快不適應了。徐準對金城再怎么生出嫌隙,在下部戲拍完之前是不會表現出來的。金城是他選中的男主角,他得好好照顧他,守著他眼里至少還有的這點純真和不知世事。他們倆關系原本降到冰點,在昨晚金城守到凌晨給他熱了一碗雞湯之后便緩和了些,徐準是個自私但不冷酷的人,面對金城示弱,總能生出些許憐惜。此時剛道別了宋承,沒什么心緒,說得也平淡,“打完這次就沒有下次了。你好好讀完你自己的劇本,其他的不要管。”金城以為徐準這是向著他,便有些得意地道,“宋老師的生活好一點了么?你給我的零花錢還有一些,等我們回主景場地了,我可以給宋老師寄去……”徐準覺得這小演員真是滿嘴胡扯,當下不悅道,“你別想去惹他。”看金城又泫然受傷要淚淹飛機場的樣子,語氣緩和一點說,“離他遠一點,他生起氣來,把你整個吃掉。”金城破涕一笑,“我不怕,有你保護我。”貴賓區沒什么人,飛機又實在等不來,金城歪歪頭靠在徐準肩頭睡著了。徐準心內煩亂如麻,握著手機神經質地手指發抖,隨后犯起職業病,也偏頭打量起身上梨花帶雨的美人,琢磨鏡頭打到這張臉上,該取哪些角度。他選金城,自然是因為金城有些特別的地方。哪怕金城肚子里其實是個再無知淺薄不過的人,憑著這皮相,無憂無慮的青春光彩,眼神里透出來的表現力,觀眾也會覺得他好,會喜歡看他。反倒是如宋承那樣,悶不吭聲一輩子,哪怕做了再驚天動地的付出,拍成電影,也不會有人去為他感動流淚。觀眾都是小孩,只愛吃糖,只愛看那些完美的人演繹虛假的愛情,輕飄飄的孤獨,戲劇化了的生死。你若給他們吃點真實的東西,稍微摻上一點現實原有的苦澀之味,他們會怨恨,會罵你。每個人都幻想自己是王子和公主。沒有人希望自己在電影院里看到故事都是如宋承的一生,這般清冷、凋敝、苦澀、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但其實每個人就生活在其中的現實。第8章大導演一走秋華鎮陡然冷清下來,只有名人走后留下的余蔭還在秋華鎮流傳。聽說新翻新的公路是徐導演出資修的,還修了所新的幼兒園,鎮上的中學也得了一大筆錢,聽聞已經找人著手設計圖紙,過完了年就準備舊樓翻新。宋承哪怕不看不聽,然而這是個信息時代,自從徐大導演到秋華鎮來過一趟后,就連學生也在一刻不停爭著告訴宋承徐導演又做了什么。徐準果然如他在電話里對宋承所言一樣馬不停蹄前去拍了新戲,報紙電視網站上起初一片期待,幾個主要演員的照片和片場瑣事爆料展開得也很有序。后來卻慢慢傳來新戲攝制不順,導演和主演關系緊張,許多爆料說多人多次目睹徐導在片場發飆,對主演不滿意,揚言要撤掉換新主角,但一波三折,最后金城都還是好好地回來,繼續拍。這是個小成本文藝片,一個多月攝制就結束了,因為前期炒作做得足,馬上就可以趁著關注熱度上映。有人說這是徐導最清新的片子,也是在片場表現最暴力的一部片子。發布會上記者舉著話筒追問,有關兩位焦點人物片場關系不和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徐準不耐煩就裝煙鬼,熏走記者再說話。反正也不怎么在乎自己抽煙的鏡頭上電視,在煙霧繚繞中,笑對攝影機款款而談,“哪有這樣的事。他是我獨一無二的男主角,從來沒有變過。”炒手將這段視頻轉到各大網站上引得粉絲尖叫,這么個文藝類型的勵志片還要找賣點,自然就只能是賣純賣基賣腐,賣長得不錯的才子導演同美少年間的曖昧傳言,目的就是讓青春期的小孩領家長去看,未成年成年的小姑娘們,紛紛領著男朋友進去看。你以為他們在電光聲色光影繚亂里散發的是魅力,其實都是生意。徐準等首映宣傳做完,甩掉金城就出國了,他在攝制過程中本就對這部電影積累了越來越多的厭惡,因此對票房怎樣漠不關心。最終公司管財務的吳總打越洋電話過來不太滿意地說實收票房尚可,兩億三千多萬,算徐準所有作品里可以打六七十分的。同時傳來的,還有金城成天到公司總部鬧著找他的消息。徐準滿不著邊際地跟吳總閑扯幾句,最后扔下一句話掛掉電話,“你們看著辦。”他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短片導演時就這么傲,現在更差不離。一公司高管圍著他團團跟保姆似的。業界大佬們背后評價起徐準這個人來,都說這年青人是真有才,但也真混蛋。外界風云不關宋承的事,他連休息時間看場電影的余暇都少。妻子沈知書短暫回來了一趟,翻到宋承的賬戶一分錢沒多,在家里惱羞成怒,摔盆子砸碗不消停。宋承受不了出去暫住躲避。后來沈知書不知從哪里打聽出來有街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