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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朝向站在黑暗中的中年男人,那人一身黑色大衣,手中的雪茄忽明忽暗,一副黑框眼鏡讓人看不清眸色中到底包藏了怎樣的情緒,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一個連金馳成都要忌憚三分的男人。 他叫蘇成灃,垠城最大的老板。關(guān)于這位大老板的背景介紹并不多,只知道他是靠做生意發(fā)家的,而且背后有靠山,沒人能動他。姜推也是因為跟了蘇成灃,才能順利接手垠城施工隊,金馳成為了表示誠意,竟然把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劉強給辦了,劉強至今生死未卜。這是垠城近幾個月來最轟動的事。 姜推走到蘇成灃面前,還沒開口,對方先說話:“蘇管家,房間訂好了嗎?” 蘇丙先說:“已經(jīng)訂好了。” “是是是,早就準備好了。”酒吧張老板笑嘻嘻地奉承道。 于是,眾人在張老板的帶領(lǐng)下往拐角處,去了一個包間。 —— 摩崖村的天氣比垠城要冷許多,即使二月了,仍舊涼意不減。 十點鐘的時候,楊夏備完課準備回宿舍。辦公室外一陣涼風,惹得她不禁攏了攏衣領(lǐng)。 教師宿舍就在學校后cao場,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楊夏一邊上樓梯,一邊從包里拿出鑰匙,剛一到樓梯口,就看見不遠處宿舍門口正蹲著一個人在抽煙。 那人上半身穿著一件黑色夾克,下半身是黑色的牛仔褲,整個人在黑夜的籠罩下愈發(fā)觸目。他的腿很長,伸直的時候可以抵住對面的墻壁,他仰著頭,煙圈不斷地從嘴角和鼻腔冒出,直到聽見動靜,才側(cè)目。 姜推看見楊夏,微微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而是吸了一口煙,然后微瞇著眼睛細細地打量,仿佛兩人第一次見面,要看個仔細一般。 楊夏愣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一股濃郁的酒氣迎面撲來,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她開門,他跟了進去,她一邊把外衣脫下來,一邊說:“你怎么在這里?” 他還是不說話,而是背靠著墻壁抽煙,但雙眼仍舊沒有離開過她。 暈黃的燈光打在他高大的身軀,投下一地的黑影。 “姜先生,這是我私人的地方,這么晚了,你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待在這里,不合適吧?”楊夏挑眉,幾步走近,“還是說,你寂寞了,所以又想起我了?” 姜推的煙剛好最后一口,他伸手把煙蒂摁在墻壁上,然后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他說:“對,你說得對,我寂寞了。”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也很悶,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能有一種讓人耳鳴的回響。楊夏皺眉,剛一伸出手,就被對方抓住。 “怎么,想打人啊?”姜推笑了笑,“你打不過我。” 楊夏“呸”了一聲:“滾出去。” 姜推反手把她環(huán)住,像是警察擒住了小偷一般,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悠悠地響起:“怎么滾?” 楊夏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扯掉了姜推的假肢手套,鋼制的假肢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姜推哼笑一聲,將頭湊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就用這只殘的,也能把你衣服扒了。” 楊夏咬牙:“混蛋。” 姜推長嘆一口氣:“楊夏,你說得對,你說得太對了,我真的寂寞了,跟你分開的這幾個月,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具尸體,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楊夏的心尖顫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平靜,她冷笑道:“不會吧,你的身邊可還有一個金大小姐呢。” 姜推聽見金晨的名字,突然掰過楊夏的臉,一個吻就那樣直直地落了下去。那個吻有些粗狂,有些強勢,不再像是以前他吻她時那般綿延悠長,而是仿佛要把懷里的女人揉進身體,帶著一種男人獨有的霸道。 楊夏被他吻得呼吸不過來,他的舌頭在她嘴里亂竄,她的雙手在他胸前用力捶打,最后她說:“姜推,你這樣對我,不怕遭天譴嗎?” 終于,他恢復了理智,慢慢地停下動作。 姜推大口大口地呼吸,睫毛上下顫動,他說:“對不起。” 楊夏挺怕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的,尤其是從她最在乎的男人嘴里說出來,因為這預示著,有些東西似乎要戛然而止,她害怕那種感覺。 “姜推,這一輩子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 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楊夏終于體會到,這個世間,一旦愛上誰,就注定孤苦一生。 ☆、第四十七章 周五下午,楊夏帶著班里的學生在摩崖村的后山寫生。 事實上,后山原本栽種著九月菊,但現(xiàn)在并不是菊花盛開的時節(jié),整片山光禿禿的,按照常理來看,并不太適合寫生。 但最后,楊夏還是帶著她班里的學生去了。楊夏說,如果九月菊是美人,摩崖山就是英雄。美人不在,英雄仍舊屹立在那里,他從未忘記美人,他一直在等待,這樣一說,倒像是一則凄美的愛情傳說。 孩子們對于寫生一向熱情高漲,能夠與大自然親密接觸,就像是春游一樣讓人興奮。 楊夏把學生分成兩排,大家背靠著背,這樣可以把整座摩崖山都臨摹下來。 “在你們面前的就是摩崖山。”楊夏一邊來回走動,一邊對學生們說,“雖然現(xiàn)在沒有九月菊,但絲毫不影響他如勇士般的巍峨,我希望你們能夠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讓這個英雄鮮活起來。” “老師,這座山我們都看了八百遍了,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有同學噘著嘴,表示不理解。 楊夏望了一眼連綿的山峰,淡淡開口:“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卻高于生活。而藝術(shù)家,則是將這一切推向高潮的人,如果你承認在你面前的山峰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峰,那你也就等同于承認自己永遠到達不了藝術(shù)的頂峰。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早退出。” 這幫學生雖然是還在上小學的年紀,但因為家境困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自然能夠?qū)钕牡脑捰兄辽侔俜种甙耸睦斫狻?/br> 楊夏的意思,所謂藝術(shù),就是“不同”而已。 如果你看到的東西跟其他人看到的東西不同,那你就是特別的,這就是藝術(shù)最粗鄙也最實在的思想之一。 “英雄再威武又怎么樣,如果沒有九月菊,也是蒼白的。” 說這句話的人聲音不大,但楊夏卻聽得清清楚楚。那人就在自己的身旁,楊夏轉(zhuǎn)身一看,不是那天在課堂前打瞌睡的男孩子又是誰。 沒想到,小小年紀的他,竟然說出了她最明白,卻也最不愿意承認的事情。 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楊夏的心都咯噔跳了一下。 “你說得對。”楊夏哼笑道,“再巍峨,也是蒼白的。” 摩崖村的二月本就涼爽,不太冷,也還未到熱的時候。山間偶爾吹來徐徐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