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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蘇澈便借著空當兒出來見他,崔長安見到他一笑說:“看見路透說你們在這拍戲,我就過來看看,”他往里頭望一眼,笑,“管理還挺嚴的,不讓人隨便進。”蘇澈也笑,“劇組就這樣。”又問他,“你怎么也來北海道了?”“我辭職了,”他說得挺輕松的,“剛在這邊找了份工作。”蘇澈頭一回聽說這事,心里微微一沉,“是因為上次的事?”崔長安和他不一樣,他是公眾人物,最不怕的就是話題度,然而同樣的事情卻可能給崔長安的工作造成困擾。崔長安說不是,“那個職位本來就不適合我。”蘇澈想一想,問他:“那叔叔阿姨呢?他們贊成你來日本發展么?”崔長安跟他一樣,也是獨生子。崔長安聞言只是笑笑,說“以后會好的”。蘇澈便也不說這個了,當年崔長安就是來的日本留學,這一點他也是前不久網上鬧得厲害的時候才從爆料里知道的,眼前這個才是貨真價實的日本留學生,蘇澈換了個輕松點的態度,問他:“找了份什么樣的工作?在哪兒上班?”“在棧平野文科學院歷史文化系,負責講授中國和日本的歷史。”崔長安告訴他說,蘇澈一聽倒真的有點高興起來,“這份工作很適合你。”他一向喜歡這些歷史文化的東西。說起工作上的事崔長安臉上也有些放松,說他也這樣覺得。崔長安問了問他正在拍的戲,蘇澈撿著平常的一些事情跟他說了說,又說哪天有時間,大家約出來吃個飯,只是現在暫時不好定時間,主要劇組的日程安排也沒個準頭,崔長安倒好像挺愉快的,說到時候再說就好,說著話呢蘇澈手機就響了,是小美催他回去,崔長安見狀忙從身上拿出一張卡來就要給他,蘇澈一看是當初他給他的那張□□,就聽崔長安講:“之前你給我的,里面的錢沒有動過,給你。”這個蘇澈不能收,為他爸周旋的事崔長安肯定也是花了錢的,有時候光有關系不夠,還得有錢才能使得動人,蘇澈不收,崔長安也是把卡拿出來了就沒打算再收回去,他也不硬往蘇澈身上塞,只一手持卡,神色平靜地說:“你要是覺得我還可以算是一個朋友,就聽我的,拿著。”蘇澈最后只能收下。崔長安這才有點釋然的樣子,挺輕快地說了聲“那我走啦”,轉身走了兩步,回頭看蘇澈還站那里,又催他回去,說他“你快回去吧,回頭該找你了”。蘇澈點頭說“好”,腳下也朝回去的方向挪動了兩步,崔長安便也轉身走開了,蘇澈站住腳,回過頭去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他今天是休閑打扮,類似運動裝的鞋子和褲子,配著上身胖胖的短款羽絨,分外年輕的打扮,一時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空中零落的雪花微微模糊了視線,可是一切又都分外熟悉,讓他在一瞬間有種置身從前的錯覺。蘇澈便也慢慢地往回走,只是心里忽然很難過,時光好像終于把過去的和現在的崔長安拼湊成了同一個人,他也竟然還能再見到記憶里的那個人。只是時至今日,連崔長安當初是為什么走的,他都不知道。蘇澈仰頭望望天上飄落的雪花,慢慢的好像又要飄雪了,一個一個的小雪花,冰涼而柔軟地落在他的眉毛上眼睫上,也恍惚落在他的心上。雪花不僅飄在北海道,也飄在遙遠的北京城里。出檐下小哲伸出一只手去接著天上絮絮而落的白色雪花,“唉,下雪了。”老管家就在旁邊,望一眼,點頭嘆道:“是啊,下雪了。”下雪很容易讓小哲想起一個人來,他問老管家:“蘇哥哥還會回來么?”老管家瞅一眼小哲,慢騰騰道:“你蘇哥哥是大明星,他很忙的。”小哲有點失望,他已經慢慢明白這是不會再回來的意思。雪越下越大了,鵝毛大的雪花從窗前簌簌而下,好像要包裹住整個世界,易先生靜靜地看著這場雪,將近半年了,身體上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心境上反而蒼老。很多事情讓人想不通。他現在已經不愿意再去想池衍了,想到池衍就讓人覺得十分蒼涼,他只是常常會想起蘇澈,蘇澈……讓他想不明白。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他常常會仔細地回想過去的一樁樁一件件,他想他沒虧待過蘇澈,他栽培他,給他機會,他還送他去深造,讓他一路發展得順風順水,看他有了成就他心里比誰都高興,他幾乎都不記得什么時候也對別人用過這樣的心……是,有那么一兩次他好像是把這孩子的生日給忘了,可是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嗎?結果他竟然這樣。他信任他,寵愛他,幾乎也不怎么拿他當外人,他和池衍之間的種種他最清楚不過,他對池衍的心他比誰都明白,結果他就這樣對他。想到這些他幾乎感到有些傷心,這種傷心某種程度上甚至和池衍無關,只是因為他是蘇澈。之前網曝那會兒,他氣得厲害,幾乎就決定從此撒手以后不會再管他的事,可是這是他一手捧起來的孩子,這么些年了,看著他被這種事情給毀了,他終究還是舍不得。他都快要不記得多長時間沒見過他了,當然他也不想見他,他當然知道他去北海道拍戲了,只是打那以后他就一個電話也沒來過,也許是打算從此以后跟他一刀兩斷。因為養傷的緣故,現在絕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呆在家里,生意上的事也多賴伙伴去料理,曾經什么也沒有的時候渴望著擁有一切,現在物質上很豐富了,反而發現再做更大的生意賺更多的錢也很難再帶來更多的滿足,他想他的野心也并沒有他曾經以為的那樣大。他閑置在家里,于是有大把的時間想著過去的這些事情。人閑了,忍不住就會嘴里念叨上兩句,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簡直不能聽到任何和他有關的事情,現在呢,偶爾倒忍不住會主動提起。只是他不明白。從老管家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他老人家永遠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神氣,慢條斯理地瞅他一眼,說是啊,又說,總得有個緣故。然而終究也沒有答案。又道下雪天,下雪天要吃水餃,他還記得那年冬天也是這樣一個落雪簌簌的日子,似乎是冬至那天,他叫了蘇澈來吃水餃,很多演員為了保持身材都不敢多吃,可是蘇澈不會,他吃得很開心很滿足,樣子還斯文好看,以至于連看他吃東西幾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