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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傳來震動感,耳朵沒有被塞上,他還能聽見馬車車輪轆轆滾動的聲響。確切地說,他是被爭執聲吵醒的。“汲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這小白臉存著幾分故交舊情,但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二龍頭對這人恨之入骨,你現在不讓我殺了他,等他到了二龍頭面前,只會死得更慘!”唐泛微微皺起眉頭,他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隨即就想起來了,對方應該就是他昏迷之前說要弄死自己的那個人。“正因為他對二龍頭的重要性,我要親自將他帶到二龍頭面前,殺不殺,應該由二龍頭,而不是你說了算。”相較而言,汲敏的聲音就平靜許多了,“還有,你應該叫我汲壇主,身為副壇主,卻以下犯上,我會如實向二龍頭稟報的。”另一人呸了一聲:“什么汲壇主,你連半點功夫也不會,連這個縣令都還是二龍頭幫你當上的,少在我們兄弟面前裝模作樣了!要不是現在教中人才奇缺,也輪不到你來當什么壇主了!”“老五,閉嘴!”先前那人喝止他:“汲壇主,馬車跑得快,為免將你掀翻下來,還是請入內罷!”外面很快沒了聲音,又或許說話人的聲音都小下來,唐泛聽不大分明了。過了一會兒,車簾子被掀起來,風從外面刮進來,將唐泛的發絲吹亂,他猜自己現在的發髻應該已經零散不成樣子了。不過很快,簾子好像又放了下來。“你醒了?”是汲敏在說話,唐泛繼續佯裝昏迷顯然不太成功。唐泛點點頭。下一刻,他嘴里的帕子被拿出來。唐泛長出了口氣,并沒有徒費力氣去做大喊救命之類的蠢事,也沒有要求摘下眼罩,而是問:“席鳴呢?”汲敏反問:“你覺得呢?”唐泛沉默片刻,又問:“我們現在要去何處?”汲敏:“帶你去見李道長,你對他應該很熟悉才是。”唐泛苦笑:“大家都是老仇人了,的確很熟悉。”汲敏不說話了。車輪不時被路上的石頭磕到,馬車跟著顛簸震顫,唐泛覺得自己快被顛得連五臟六腑也吐出來了。他忍不住道:“子明兄,能否勞煩你將我扶坐起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還沒等見到你們李道長,就先魂飛九天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雙手將他扶起來。雖然坐著也同樣顛簸,但背靠車壁,總算比整個人躺在上面不著力要好上太多了。“多謝。”唐泛舒了口氣,對著可能坐著汲敏的方向微微頷首。“你還叫我子明兄,”汲敏的聲音帶著微微嘲諷,“我以為你會叫我白蓮妖徒呢!”唐泛笑了一下:“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無用的爭執上,我倒有許多問題想問。”汲敏:“譬如?”唐泛:“譬如你將我帶走之后,不就不能繼續回去當廬陵縣令了?”汲敏哂笑:“唐大人真是多慮,自己性命都快不保了,還關心下官的仕途,這就不勞您費心了!”唐泛嘆了口氣:“你又何必總用這種語氣與我說話,難道咱們數年的朋友情誼,就抵不過白蓮教一個壇主之位么?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那些亡命之徒為了錢財跟著昏了頭一心想跟朝廷作對的李子龍舍生忘死也就罷了,你大好前程,為何也要跟著瞎摻合呢?”他雙目還被布條綁住,當然也就看不見汲敏嘲諷的表情。“大好前程?潤青,你太高看我了,要不是白蓮教,我到現在都還在鄉下種地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補缺,怎么能跟你們這些兩榜進士相提并論?”兩人從京城分別的時候,汲敏滿心失落,但當時唐泛自己也剛剛踏入仕途,除了安慰之外,也不可能給對方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再說天下人才濟濟,想金榜題名的人太多,能提供給士子們的位置又太少,每年像汲敏這樣的失意人不知凡幾,有些白發蒼蒼還在為了功名而奔波,汲敏不是這里頭最慘的,只是每當人在落魄時,總覺得自己才是全天下最失敗最慘淡的。這種時候,唐泛如果還說什么“你好歹也是舉人了,為何不再努力一把呢”之類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所以他便道:“這樣說來,你先前說的資助你捐官的好心同鄉富商,其實就是白蓮教了?”“不錯。”汲敏自嘲道:“你也知道,我家境窮困,能夠一路白養我二十多年已是極限,我考不中進士,又無錢捐官,是我無能,不能連累家里人跟著我受罪,再養我一個白吃白喝的懶漢,賭上三年后的希望,但若讓我像鄉下那個老舉人那樣,一輩子只能在鄉里耀武揚威,籍籍無名,我也不甘心。”其實汲敏的功利心,從唐泛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察覺了,但讀書人十年寒窗,誰不是為了光宗耀祖呢,就算是想要實現自己那些濟世安民的夢想,也得先有個功名和官身,否則一切只是空談罷了。當了官,就等于高人一等,像陸靈溪那樣從小生長在官宦世家的子弟可能還沒有太深的感覺,但像汲敏這樣的出身,考上功名就是他唯一的指望。在他家境窘迫,無錢捐官補缺,又不敢保證三年后一定能夠考中進士的情況下,白蓮教伸出的這根稻草,就成了汲敏的救命稻草,但他接受了對方饋贈的同時,也就把自己綁上了白蓮教的船。汲敏道:“唐潤青,其實我很羨慕,甚至嫉妒你和于喬兄他們,因為你們出身好,天分好,幾乎不用花費什么力氣,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跟你們稱兄道弟的時候,我心里一面羨慕你們,一邊嫉恨你們,恨不得把你們擁有的都奪過來,你看,我連當個縣令,都還要白蓮教幫忙,而你比我還小幾歲,如今卻已經是欽差御史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唐泛微側身體,換一邊胳膊挨著車壁,因為馬車震顫顛簸的緣故,他兩條手臂又被綁在后面,上半身都麻了。他嘆道:“子明兄啊,你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何必總說這些話,讓我誤會你呢?其實我剛到吉安的時候,你就已經提醒過我了,是我自己愚鈍,所以在此之前,都還不知道方慧學就是李子龍。”汲敏悶聲道:“我何時提醒過你了?”唐泛笑了:“就在接風宴上,當時我對上了你的下聯,你轉頭取了下聯里其中四個字作為字謎,枝后松鼠,便是李字,難道不是為了給我提個醒么?”汲敏怒道:“你既然有所察覺,為何還過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