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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來的。想不到原來這么長時間里,舒鏡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做的一點一滴,看似不起眼,卻都是步步為營,一步步將他自己送到了一個有去無回的絕路上,而他們這些人,絲毫未察。降回地面,將一切所見說出的后卿與九嬰、屏蓬都陷入了沉默。“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后卿自嘲一笑,十分難得地有一次,他臉上的譏嘲諷刺不是對著這世間,不是對著任何旁人,而只是沖著自己:“我一面自以為是地想要阻攔他,一面親手助了他一臂之力。”女妭嘆了口氣:“你也不用這樣想,他是誰呀?那可是陸壓大人,數(shù)萬年的城府手段,他自然有辦法讓一切朝著他想要的方向發(fā)展,就算你不送來幽鴳,他難道還能沒法子集齊區(qū)區(qū)七個靈物嗎?”后卿心知女妭所言沒錯,舒鏡太善于偽裝,他的風平浪靜與波瀾不驚,他的馬虎健忘與寬容胸懷,太容易令人麻痹,忘了這位大人是比光明與天地更早出現(xiàn)的存在,忘了他骨子里,是當年踏著流云驚鴻而來,萬妖臣服,三界屏息的陸壓道君。后卿使勁搖了搖腦袋,將雜念從腦海中踢出:“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舒鏡沒有離火,咱倆聯(lián)手也不是將臣的對手,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辦法把天望放出來。”耿直的九嬰直言道:“可是怎么放?你們剛才也說了,這是專門困天望的陣法,他天性帶煞,只要這煞氣不除,陣法就不會停,難道要讓他自己把魂魄毀去嗎?”女妭道:“陸壓設的陣,這世間恐怕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強行破開,現(xiàn)如今,只有兩種可能讓天望出來。一種,是陸壓本人身死道消。”后卿扶額:“這種就別提了吧,要不就算天望出來了,這三界也要亂套了。”“另一種,就是要讓陣法感應不到天望身上的煞氣。不然照他現(xiàn)在這副樣子,恐怕真是要困到陸壓和將臣同歸于盡了。”的確,天望本就戾氣頗重,現(xiàn)在不停攻擊陣法的癲狂模樣,更是可謂煞氣滔天,這陣法遇強則強,天望愈是如此,陣法愈是牢不可破。無奈,后卿走到門前,凝視著天望血紅的眸子,不顧對方到底能不能聽進去,高聲喊道:“天望,我相信我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舒鏡與將臣一起下落不明,我們明白你內心的感受,可是你繼續(xù)這樣下去,誰也幫不了你,能幫你自己從里面出來,能救舒鏡的,只有你自己。”門內,天望不知疲倦地攻向光罩的拳頭終于慢慢停了下來,他發(fā)出野獸一般的喘息聲,脖子上青筋暴起,雖然面目猙獰,但是眼中紅潮逐漸褪去,人性的色彩重新回到了他眼中。隔著一層透明的圍墻,這一面,天望孤獨的身影像一塊負傷累累的頑石,他的神情恢復平靜后,比剛才濃烈數(shù)倍的深重痛苦卻化作洶涌浪潮,一層疊著一層,推到了另一邊女妭、后卿、九嬰和屏蓬的面前,眾人一時之間,竟由心覺得不忍,甚至有些不敢直面天望絕望的眼神。后卿最是陪著舒鏡走過這許多的人,他成為僵尸的時間是他活著的時間的好幾倍,因此太多細節(jié)都在渾渾噩噩的玩世不恭中被遺忘了,可他一直不能忘記,就在他即將魂飛魄散時,一個從未見過的年輕男人突然出現(xiàn),居然輕輕松松地就將他從伏羲的劍下救出,甚至之后,了不起的伏羲看到對方,還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尊稱“道君”。年輕男子卻似乎不愿與伏羲多言,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冷漠道:“伏羲,我來此為何,不用我親口說出來吧。”然后,他就見伏羲長嘆一聲,一臉無奈地離去了,決口再不提要他性命的事情。直到對方做了自我介紹,后卿才明白,剛剛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傳說中才出現(xiàn)過的那位陸壓大人,是與鴻鈞大人一脈相承的大道顯化。這樣的大人物,突然降臨到他的世界里,不僅救了他,還對他客客氣氣,甚至在提出請求時滿懷歉意,若非那時心中還是尊敬之情更多,后卿簡直想要笑出聲。有什么需要歉疚的呢?如果沒有你,我就死在伏羲手下了。而如果沒有犼的那三分之一神魂,我早就是戰(zhàn)場上的一具枯骨,哪兒還有機會重返三界,更獲得一身神力。而你只是想要拿回本就屬于你們的東西,這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后卿是經(jīng)歷過魂魄分割的痛苦的,幸好那時他與犼的神魂融合時間不長,整個過程還算順利,可是之后,他親眼目睹了陸壓把自己魂魄中的離火之力取出,才知自己所受根本不算什么。那種痛苦,便是旁觀者也要膽寒,何止是刮骨切膚可比,離火是陸壓生而有之的東西,完完全全是陸壓靈魂中的一部分,陸壓卻要生生地將自己的神魂拆散,從里面分離出離火。一切終于結束后,后卿不忍心地望著虛弱的陸壓,問道:“這么做,值得嗎?”陸壓很久才回過神來,對著他露出一絲似真似幻的微笑:“原來是這種感受。分割魂魄,原來這么疼的。”他在這份平靜的笑容中落下了一滴淚來,當年抱著犼的尸體在東海邊枯坐三年,陸壓沒有哭,那一戰(zhàn)后洗刷三月的暴雨似乎已經(jīng)替他流干了淚水,可是在親身經(jīng)歷割魂之痛后,陸壓忍不住要流淚。在笑與淚中,將對犼的所有心疼,與思念的寂寞一同咽下。他受過的苦,如今他一并也受過了。可是被留下一人的孤獨如荒草一樣瘋長,堆滿了他的全部世界,這一切,他卻只能自己獨自品味了。再之后,后卿看著陸壓將本屬于自己的離火同那不完整的神魂融合,再親自送到冥界,放下一切身段去求冥王破例,將犼的殘魂送入輪回轉世,最后拖著他疲憊不堪的rou身回到物是人非的魚鯪島。那時候陸壓已經(jīng)非常虛弱了,即使明知將臣、贏勾還遺留在外為禍妖界,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后卿,不是都傳聞你說話很靈的嗎?你送我一個祝福吧。”“我真是謝謝您,將我那難以捕捉的詛咒之力說的這么好聽。”陸壓闔目躺在床上,聞言露出笑來。后卿怕他突然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臉上的難過,便扭過頭去,望著窗外魚鯪島四季如春的景色出神,半晌,輕聲道:“我祝你順利找到犼,從此朝夕相伴,再不分離。”陸壓一直閉著眼,一側嘴角深深地陷下去,他的呼吸輕得幾乎消失,在滿室溫暖亮堂的陽光中悄悄吐露著甜蜜。一直到后卿離開,那雙藏著清水長天的眸子也始終沒有再睜開。這之后,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整個魚鯪島都靜得毫無生氣。好像就連那些小妖們也陷入了沉睡,等著這預言可以靈驗的一日,故事的另一位主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