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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納涼,我那水榭臺、煙花亭,還不夠你坐的嗎?”“既然你主動邀我上門,那我就不客氣了。”“你這人,把戲忒多。”“哈哈哈,莫惱莫惱,給你摸摸毛。”“又是這一套,我可不會再吃了。”……“甜水村的桃兒熟了,本想約你去采,可惜蚩尤昨日特地來找過我,近來那片怕是不太平。”“軒轅氏當真忍不住了?”“我早料這一戰避無可避,只可惜了今年的甜水桃,只能便宜那山里的猢猻了。”“他們且打他們的,又能礙著我們什么了,難道他們還敢招惹我們不成,這個時候,兩人都想拉攏我們,誰也不敢得罪一分。你想吃桃,擇日我去采上兩大筐送來。”“總不急于這一日的,桃子年年有,這場戰卻不知要打到幾時去。你也不要大意了,雖說他二人和你無冤無仇,可……”“誰說無冤無仇,軒轅那無恥老賊上回造謠你的事你都忘了嗎?我可沒忘,這老不要臉的,瞧我去給他找些麻煩!”……“南方鬧旱,白澤請了蠻蠻去幫忙,蠻蠻回來同我說,伏羲與女媧已經多日不見了。”“管他倆做什么,誰興趣知道了?”“你緊上著點心,前幾次你跑到戰場上給黃帝搗亂的事,他應該是知道了,對你不滿已久,也許同伏羲說過。”“讓他來好了!道我怕他嗎?伏羲要真敢替黃帝出這個頭,保管揍得他再也不敢說是我兄弟。”“你便留在島上避避風頭,權當陪我了,就算伏羲真出什么幺蛾子,多一個我,也多三分保障。”“我還用你來保護嗎?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說、胡說什么!給我從床上滾下去!”……“魚鱗島雖美,日子久了也覺得有些沒意思,若不是現下兵荒馬亂,倒挺想去人界游歷一番,看些不一樣的風土人情。”“那些凡人生老病死,無依無托,看著就有勁了?”“我倒是覺得凡人的日子有他們自己的滋味,酸甜苦辣,人生百味,短短五十年熬出一碗濃湯,百味具有。如你這樣的,都叫日子沖淡了,喝起來就像白水,一缸白水和一碗濃湯,你愿選哪個呢?”“我呀,我可不是一缸水,我是一缸酒,最烈最烈的那種,教你聞一聞,都得醉了。”“你就最愛給自己臉上貼金,我才不同你爭辯。不過人命確實是太短了,猶如白駒過隙,匆匆一眼,回頭卻什么也記不起來。”“聽聞昊天那處種了棵三丈三叉,無葉無花的奇樹,砍開來年輪有九百九十九轉,可以記錄所歷種種,名叫三生樹,我去給你堪來制成冊子,專門記錄你一路所見所聞,你喜不喜歡?”你喜不喜歡?你歡不歡喜?……月光投入房內,將桌面的溫度降至極低,茶碗里的清水突然顫了一顫,一片朦朧夜色里,天望猛地坐起身。他的胸腔劇烈地起伏,卻將所有地喘息聲全都咽了下去。舒鏡睡在他身旁,呼吸均勻,睡顏安詳。天望捂著嘴,謹慎地瞥了身旁人一眼,撐著床榻翻下了床。院子里一片清泠,劍蘭葉子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霜,拿手一抹,就是一道沉重的黑印。只穿著寬松的背心睡褲,天望站在院子里,閉著眼靜靜感受著月亮的銀輝沐浴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塊巨大的“磁鐵”,涼風裹挾著夜色繞著他的身軀旋轉起來,穿透他緊致的皮膚,順著血管流轉于周身,仿佛可以聽見一個個細胞吸飽后的蓬蓬聲。有些更細微的信息隱藏在這風中,在靜謐的天地里,放慢,放大,拼湊出一幅幅斷裂的圖畫,在天望的精神世界里連作一片,天望面前有一只無形的大手,自發地調整著畫面順序,最終像一疊透明的照片重重累積,周邊圖畫都模糊了下去,只有一個男人的身影層層加疊,最終鮮明地呈現在他腦海里。影像隨著天望雙眼的睜開應聲而碎,此刻那雙少年的眼不再屬于一頭狗,而是一種比狼更決絕狠戾的生命,如炬眼神在黑夜像擁有了實質,斬斷了五千年長流,前塵不論是被人銘記,還是已隨時間如煙散去,過去終究無可溯。此刻站在這里的,并且以后也將一直站下去的人,是他。這就夠了。墻外有某個快速移動而引起的空氣摩擦聲傳來,天望側首望去,在城市昏暗的夜光中,一個龐大的黑影臨空落下,像一張巨網,籠罩住整個小院。***除了一個名字,“平鵬”并沒有過多交代過自己旁的事,但其實九嬰對他的了解,遠超過“平鵬”自己以為的,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猛獸的靈敏嗅覺就已經覺察到了一些東西,只是溫順的食草動物自己不知道,還以為自己一直完美地扮演著人類。大荒之中,有山名曰鏖鏊鉅,日月所入者。有獸,左右有首,名曰屏蓬。屏蓬是一種生了兩個腦袋的異獸,所以意志總是處處相對,一個腦袋想走這邊,一個腦袋想走那邊,不過屏蓬的情況和人格分裂還是有所區別的,因為說到底這兩個意志仍屬于同一個靈魂,只是大概是一個很多變、很奇怪的靈魂。當他們初次相見,九嬰的本體就像一個龐大的存在,從高處投射下陰影,籠罩住屏蓬嬌小的身軀,將對方攬入自己的領地,只是由始至終,屏蓬自己并不知道。所以當九嬰真的要找這位小朋友時,一切都不是那么難。首先是屏蓬每天下班回家的那條路,屬于屏蓬的氣息最濃郁,九嬰循著那些蛛絲馬跡找到了屏蓬的家,十分符合他表面表現出來的樣子,一個普普通通的舊式小區,一間不大卻五臟俱全的公寓。太陽已經下山了,這為九嬰的行動更提供了一些便利,他幾乎沒費什么心思,就輕而易舉地潛入了屏蓬的家。屏蓬的小房子里東西不少,所以顯得有些雜,但是并不亂,一樣一樣規整有序地擺放著,這讓有強迫癥的九嬰看得心里很舒服,只有沙發上攤開一件外套,正是屏蓬最后出現那天穿的,還有沙發前一正一反的拖鞋,茶幾上吃了一半的蛋糕,這讓整潔的房內多了絲人氣。但也多了份詭異。九嬰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一幕仿佛時間還停留在三天前,屏蓬從他的店里打包蛋糕,回到家中,坐在沙發上細細品味,然后就像驟然按下暫停鍵,一切戛然而止,東西猶在,那個人卻被抹去了。清冷的空氣里,有一絲絲腥甜的氣味。九嬰走到臥室里,窗戶沒有關,米色的窗簾被風灌出一個弧度,將窗臺前那點早已干涸的血跡的氣息不斷送到九嬰鼻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