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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鏡往方硯中倒了薄薄一層茶水,將那坑坑洼洼的石疙瘩擺了上去。許燃叫他這煞有其事的模樣唬著了,大氣也不敢出地看著舒鏡動作,直到舒鏡捧著硯臺,轉轉悠悠地在書店里找了個不起眼的小角落,放下了。“……”舒鏡走了兩步,還記得特地去叮囑天望別咬:“噓,不要去吵它?!?/br>天望歪著腦袋,和許燃兩臉懵逼。第二天清晨,許燃如常卡在小禾開門的點踏入店門。“早上好小禾?!痹S燃一邊打招呼,一邊脫下棒球帽抖著身上濕透的T恤:“呼,這海城的夏天就是陰晴不定,昨兒還那么大的太陽呢!”“你沒有傘嗎?”“哈哈哈,我原來那把壞了,每次都是下雨的時候才想起來買,可一不下就又忘了?!痹S燃摸著自己那打濕后根根立起的刺頭傻笑。小禾聽完,轉身往書店后面走去。許燃習慣了她對自己愛答不理,也沒多想,只當她去張羅別的事去了。過了片刻,小禾提著把黑傘又返回來。許燃接過傘時臉上還有些震驚,仿佛一大早被雨淋濕腦子進水的不是自己,而是小禾。“反正先生永遠也記不清自己有幾把傘,也記不清把傘放哪兒了?!?/br>這意思就是這傘不僅僅是借給他用,還不用還了。許燃現在早忘了自己當初虛張聲勢要把小禾抓去人道毀滅的樣子,就差沒跪下來抱著小禾的腿喊“小姑奶奶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許燃感恩戴德的目光,抑或是對施以援手此等行為后知后覺的羞澀心理,小禾的冰山臉難得出現了一道裂縫,不自在地扭過頭,這次是真的忙著去搭理別處了。按說舒鏡早該起床了,但這個時候還沒到書店里,多半是又犯了懶癌,同他那只建國后私自成精的大黑狗躲在屋中溝通感情。“哼,狗男,男。”娘胎solo的許同學一邊在心底不恥地鄙視做生意從來不走心的舒老板,一邊又開始不知第多少次書屋探險記。“有一個故事”的確不是家很大的書店,但神奇的是,總能在里面淘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比如在書架縫隙中落灰的骨扇展開后扇面上提著某個很眼熟的名字,比如夾在某本書中當書簽的明黃碎綢布上露出一半的朱砂璽印,再比如院子里用來給蘭花澆水的瓷碗底部被泥土糊住的官窯印記,還有那些無規律分布的無皮書,雖然記載的故事大多沒頭沒尾,可閑來翻翻,也別有一番滋味,恍惚翻頁時指尖都能觸到一些化作實質的東西悄然溜走。許燃將這些樂趣歸結為“有一個故事”的東西太多太雜,而老板太懶太健忘。不過今天許燃是抱著目的來的,他心底還惦記著昨天那顆神秘的石蛋蛋。舒鏡將裝著石頭的方硯擺在了爬著壺抖的那面墻的一角,上方懸掛一副異獸圖,底下依墻擺著那方綠石硯,硯中的“石頭”卻沒了蹤影。“嗯?”許燃繞著石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摸了一通。“什么情況?”那粒石頭確實是不見了,難道舒鏡這么小氣怕他早上來看,大晚上的還把石頭藏起來了?他站在異獸圖前,摸不著頭腦。突然許燃覺得面前的畫似乎哪里不太對勁…………那頭總共也沒費幾筆墨畫就的異獸外形簡陋到根本看不出原型,什么時候頭上居然戴了朵白蓮花?不說舒鏡有沒有這份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的情調,這花雖然乍一看同畫面貼合的嚴絲合縫,位置卻不太好,生生為這酷到模糊的野獸憑添了一份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感。許燃慢慢伸出手,下意識想要戳一戳這朵超級違和的雪蓮,指尖還沒碰到呢,那朵花就以讓許燃無法欺騙自己是眼花的速度挪動了一下。“……”嚇得許燃抱住了濕濕的自己。接著花就貼著墻來了段靈花漂移,在許燃反應過來之前就消失不見了。“我靠!”舒鏡剛踏入書店就被許燃這一聲大叫嚇了一跳:“你到點要變身了是吧?”許燃轉過來的臉上左邊寫著“媽了個雞”,右邊寫著“我累個槽”。“我可能真的還活在夢里?!?/br>“許同學在夢里都對我這小店念念不忘,受寵若驚。”“老板,你的畫也能成精?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畫皮?”“畫?”舒鏡自己也記不清這小房子里到底有多少東躲西藏的精怪,有的時候路過的小妖為了避風頭也會悄悄暫歇在店內,等休息好了確認沒危險之后再默默離開,這幾乎是他們圈內一個不成文的小約定,聽說過那個傳說的妖怪們都知道遇到舒先生只要不去主動打擾,暫借蔭蔽而無妨,當然這也是指守規無害的純良妖怪,若是如合窳這等壞了規矩還妄圖躲在他這逃避法則追捕的,只能淪為入甕之鱉??墒鞘骁R很確定,那幅掛在墻上多年的異獸圖只是尋常紙墨隨意揮就的,若是能跟在他身邊千年,倒真的可能吸取些靈氣,可現在絕對只是一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宣畫。許燃見舒鏡不信,恨不得把眼睛挖出來以示真心。“是真的,我真的看見畫上的花自己跑了!你說我們要是在畫上畫幾根金條,趕明兒是不是也能自己掉出來?”“你說花?”舒鏡一下子眸中溢出了然的笑意。“對呀,誒它在那!老板快看!”許燃指著舒鏡的身后,急吼吼地撲了上去。舒鏡一轉身便看見一朵像是被混沌獸敦實的屁股坐過后的片狀白蓮花正在貼地做平行漂移。作者有話要說:明日上演年度悲情大戲,QAQ第11章帝江(3)許燃的身手還算靈活,奈何那花的行蹤太過詭異,而且超薄的形態方便了它可以輕易鉆過諸如書架底部等匪夷所思的地方。不過劃船靠浪有風險,得意忘形需謹慎。“啪嘰!”許燃一臉慘不忍睹地止住腳步。耍人耍得不亦樂乎的蓮花垂死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屈服在了天望的爪下。不能容許這間屋子里有生物比他還囂張的天望聳著鼻尖對爪下的不明生物開始進行全方位安檢,然后他驚奇地在上面嗅出了一絲自己口水的味道。本來薄如紙的花在狗鼻子湊近時瑟瑟發抖起來,眾人這才看清了,它的花瓣原來是立體的,只不過太薄了疊在一起時看著就跟二維平面一樣,此時被自己抖得蓬松起來才徹底展露出一朵花該有的婀娜姿態,花瓣薄如蟬翼,幾近膜質,瓣尖蔥蔥泛著淺綠。有自己的味道理所當然就是自己的東西了。天望齜出一口雪亮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