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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少露出情緒,頭發逐漸轉為銀白,是因為修煉太過,耗費心神。陳禾卻在在離焰眼中看到了讓他心驚的熟悉情愫。隱藏得太深,就像凍在冰層下,只有偶爾,才會出現一些端倪。浮出時也是一閃即逝,如果不是陳禾,幾乎就要錯過。——孤獨的活著,孤獨的來往于世間,愛上早已不在人世,無緣記住容貌的人。陳禾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離焰手撫畫卷,目光里并不是傾慕愛戀,而是一種深深的疲倦,若非離焰無論在何處,都帶著一種誰也不能摧折的堅定,他這樣難得的發愣,都像是了無生趣的哀傷。等走出密室,那些曾經流露的情緒,立刻消失得無蹤無跡,他還是讓人懼怕的魔道尊者,沒有弱點——從某方面來說,的確是。記憶再度變得散碎,都是修真界曾經發生過的事。河洛派赤玄真人飛升,正道魁首被離焰尊者幾招擊殺,換上了河洛派天衍。陳禾啞然看記憶中那個威風凜凜,仙風道骨的天衍真人,正是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不不,時間錯了,是天衍真人曾經這么有能耐過?統領正道與離焰尊者對上了?陳禾默默看了數段殘留記憶后,汗顏的發現,其實是天衍真人比較順眼。聚合派不用說,寒明宗也是一肚子彎彎繞繞,表面上擺著墨守陳規的模樣,以理服人,但是人們一般都不是被道理說服,是被他們的實力、狡詐以及啰嗦煩的。天衍真人前面一位正道魁首就是寒明宗長老,當他自我感覺良好的在離焰尊者面前玩這套時,終于踹到了鐵板。四大門派去了其二。長仙門總是左右逢源,又或者是置身事外,顯然做不來這個正道魁首,剩下的小門派就更不要說了,陳禾覺得離焰尊者沒去滅了乾坤觀,已經是懶得理會那幫人而出現的仁慈。西域赤霞宗倒是緊守地盤,不肯輕易踏入中原。反而成了正魔兩道大戰期間,飛升人數最多的宗門。天衍真人很盡責,絞盡腦汁的跟離焰尊者作對。可惜離焰尊者就像在敷衍。這場牽扯甚廣的正魔兩道戰爭,到離焰尊者與天衍真人手上時,已經無法停息了,雙方都已經打了快兩百年,結下數不清的深仇大恨,不管是誰,一句話都不能讓這場紛爭停止。離焰不像陳禾,他沒有性惡良善,僅僅只有北玄派的傳承,讓他不至于成為一個殺人為樂,屠戮為戲的魔頭,但也成不了什么好人。元嬰期前就是一個散修。修真界散修的日子有多苦,陳禾聽說過,看過,心知肚明。沒有人站在離焰的身邊,告訴他什么該做,什么不能。殘酷的爭斗與凡間的困苦,只讓他知道,擁有實力就等于握住一切。若是遇到有人違逆他,背叛他,離焰尊者會聽一聽,然后看心情。對方有道理的時候他心情就不錯,哪怕是背叛——離焰尊者因為自己,欣賞一切敢于作出違抗的人,但是對方有這種心思卻沒這種本事,那么就只要死。死得痛快點,與死得艱難,在離焰手中是兩回事。對離焰來說,世間沒有善惡,他所思所想得出的觀點就是善惡標準。天衍真人就十分幸運的在前者那個分類里……這些記憶看得陳禾心驚,他曾經以為自己與那些人的深仇大恨,都是問心無愧的,但現在看了無所顧忌的離焰尊者后,他說不好情況。又凝神看了一陣,陳禾干脆的看開了。——對憎恨者來說,事情早已發生,然而對仇恨來說,事情還沒開始。無論他做什么,也改變不了那些懷著仇恨要來復仇的人想法,擔憂有什么用?師兄說,人不可能活在世上,不傷害到任何一個人,誰也做不到。一句無心之語,一句不是這個意思的話,有人聽了卻記在心里。沒人能決定別人怎樣對待自己,只能決定自己成為什么樣的人。離焰尊者選擇了這條路,或者說他無路可選,他是這樣的性格,他在正魔兩道大戰中必然殺過立場相對的人,可能還有無辜的人。如果有人來報仇,依離焰尊者脾氣,只怕也是輕蔑一笑答應,讓想來的只管來。每個人都有選擇做什么的權力,只要能承擔隨之而來的后果。陳禾心神大定,他想,如果師兄真的不在身邊,那么有今日之幸,無論讓他面對什么,都不在話下!離焰能做到的事,他亦可以!離焰不明白,也分不清的是非,師兄教過他!天道的這場回溯,是禍還是福,變得不分明了。如果這樣的機遇不好好珍惜,陳禾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尤其當他看著離焰尊者沉默出神的模樣時。不知是在看自己,還是一段悲傷的過往。霧氣不斷聚了又散,象征時間飛逝,當離焰尊者終于站在一處懸崖前,陳禾驚然發現,這是摩天崖,下面就是黑淵谷。離焰尊者踏出了他在人間最后,也是最想做的一步。闖入黑淵谷!這場激戰是艱難的,破除結界容易,但是想要同時對付黑淵谷那么多人,即使是浣劍尊者,也要搖頭。然而一日夜后,離焰邁過躺倒一地的人,靜靜的走入黑淵谷。不知道為什么,除了最開始的劍拔弩張,到后來大家都很默契,離焰尊者沒下殺手,這邊竭力攔阻,但也沒拼了命的戰。點到即止的結果就是黑淵谷多了幾十個手臂脫臼,真元虧空,趴在地上裝死的修士。黑淵谷主沒辦法跟眾人一起裝看不見,他已經認出離焰,對方實力讓他感到驚駭,同時作為曾與釋灃共處過二十年,更知道釋灃是怎么死的人,很清楚離焰尊者身上木中火與北玄派傳承的來歷。“你要找的人不在了。”黑淵谷主皺眉說,“我以為尊者早就知道。”離焰尊者聞聲,緩緩停下腳步。黑淵谷里溪水流淌,棠梨樹佇立在水潭邊,紫藤纏繞著山壁右側每個洞府門口橫生的松樹上,一片片郁郁蔥蔥,姹紫嫣紅。人間芳菲正好。“他在哪里?”離焰尊者低聲問。就好似害怕驚動了什么。“釋灃道友已經…”黑淵谷主還沒說完,就被從地上爬起來的長眉老道捂住了嘴。所有人里,只有長眉老道見過當年赤風沙漠的那一幕,見過渾渾噩噩衣不遮體的陳禾,想想當初眼神茫然的全身是傷痕的瘦弱少年,再見如今凌厲卓然,青鹖袍赤螭冠,長發霜染,眸光清冷凜冽的離焰尊者,感慨萬千。盡管這份感慨,從離焰到陳禾都不知曉所為何來,但他們還是看出了這個老道人像是在回憶什么。“吾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