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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心的說。如果真有一見深仇這回事,河洛派長老還能看不出?正待一行人準備撤退時,城門前忽然來了一支隊伍,騎馬抬轎的,扛著箱子的,浩浩蕩蕩有數百人之多。尤其陳禾一眼看出領先騎馬之人,身穿鎧甲,面相英武,正是來豫州時,釋灃告訴他的魔修。陳禾果斷的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那魔修能力普通,奈何人家手下多,眼睛多。陳禾一點也不想暴露身份,更不愿意引起對方的警覺,他還要在豫州城長住呢。城門邊不多的百姓都被阻隔到了路邊。這風雪天,人人穿得厚實,低頭別人就看不見臉。這隊人馬從城內行出,似乎也不想搭理平民,直接來到城門口。豫州郡尉秦蒙翻身下馬,緊跟著那頂官轎也在城門前停下,轎夫微微傾斜轎身,恭敬的撩開簾子,走出來一個穿著深藍色曲領大袖常服,腳蹬官靴的中年人。秦蒙朝那人拱拱手。距離雖遠,陳禾還是清楚的看到那個中年人的面容有些眼熟。“此去云州,千里路遙,也不知何日得見!”郡尉秦蒙感嘆著,從旁人那里取了一杯酒水,做送別狀。中年人搖搖手,他腰間系著白色腰帶,沒有玉墜,衣上連個繡紋也不見,很明顯家中有人故去,還在戴孝。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中年人話很少,神態從容,語氣堅定。只說丁憂,因交接上奏朝廷,等候接任者前來,又交接公務已拖了三月之久,必須要啟程回家了。陳禾站在暗處,忽聽身前不遠處,有幾個讀書人模樣的路人正在嘀咕:“陳郡守家在云州?”“看來不錯,南疆云州郡,山清水美,鐘靈毓秀之地,苗女更是多情,只是民風兇悍。”一人搖頭晃腦的說,惹來同伴嗤笑。“這風大雪急的,又是正月初一,怎么就趕著出城了?”“趕?我可看不出,真要趕著回鄉,還坐什么轎子,直接趕馬車了唄!”“嘖,陳郡守哪能像你我這樣隨便!再說這七七都過了,奔喪也用不著了。云州又那么遠,估計是要換水路前行的…”陳禾盯著那中年人的形貌,身體慢慢僵硬起來。他悄悄走出來,佯裝一個遠遠看熱鬧的人,好似不在意的加入討論:“家在云州,到豫州來做官,甚是不易。這么遠的路,家中老人急病,快馬急報而來,只怕也趕不回去見最后一面。”“看小兄弟模樣,也是個讀書人,怎么連這事都沒聽說?”一群碎嘴的書生,看看陳禾后,壓低聲音說,“什么最后一面,就是神仙駕云也來不及!陳郡守一家老小,都是被燒死的!二門內的丫鬟婆子都沒逃出來,也就外面當差的小廝們撿了條命!”陳禾感到腦中轟的一響,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他聽到自己在追問:“原來是走水,不過諸位兄臺怎么如此清楚?”“自然是衙門里任公職的人傳出來的!”“小兄弟定是平日苦讀,也不出來應酬唱和的!瞧著就眼生。”陳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直直看著那個中年人走上轎子,車隊在風雪中緩緩出了城門。——原來,那就是他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第37章天機混沌陳家,云州世族。陳老爺在外做官,經年不歸。云州地處南疆,遠離中原,想回來一次確實不易。三歲隱約記得些事,陳禾自小就穿著孝,因為他的母親,生下他后一病不起,在陳禾還不滿周歲的時候就已去世。守孝需三年,孩子再小,也需在衣裳上縫制麻條,不能戴金鎖玉佩,只有手上一個長命百歲的素銀環鈴鐺,不能帶出門拜親訪友,連抓周宴請之類的事也統統取消。所以未在池塘溺水前,沒多少人見過陳家小公子。變傻之后,就更不用提,陳家不會帶著他出丑。故而六歲失蹤時稱作夭折,在云州世族之中連一點漣漪都沒泛起,時間一久,人們早已忘了陳家還曾經有個陳禾。黑淵谷眾人撿到陳禾的時候,他已經不再穿重孝,黑淵谷主問團子爹是誰,做什么的。陳禾當時回答得含含糊糊,他只有三歲的心智,既搞不清楚,也從沒見過。成大后,陳禾這份懵懂疑惑就變得微妙起來。以人情世故來說,妻子去世,至少兩年內都沒回來看過一眼的男人,足以佐證他對明媒正娶來的妻室毫無感情。——在外做官的,自然可以帶家眷赴任,這位陳郡守沒有。郡守丁憂回鄉,隊伍自然浩浩蕩蕩。各種箱籠裝了十幾車,還有家眷坐的小轎,丫鬟婆子搭的馬車還有兩輛。種種跡象正如路人所說,陳郡守并不急回去,說是歸鄉守孝,不如說是搬家,還挑了一個正月初一的大好日子上路。站在城門前,混在人群中靜默的遠眺一陣,陳禾就無聲的離開了。再回到西城十三坊深巷小院時,那些復雜僵硬的神色,已經從他面上消失無蹤。傀儡扛一袋糧食似的,將打暈的可憐道人塞進廚房。沒過一會,被煙熏醒的天衍真人連連咳嗽,他掙扎了一下,發現手足無力,胸口窒悶,砸過的腦袋暈暈乎乎,眼睛上還被蒙得嚴嚴實實,什么也看不見。旁邊…怎么有添柴燒水磨刀的聲音?天衍真人毛骨悚然,就算他做過修真界正道領袖,曾經是大乘期高手,也不代表什么事他都經歷過!比如說被人綁架,丟到最窮兇極惡的魔修惡徒手中,煮成一鍋湯?正傻眼時,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天衍真人警惕的用神念感應面前,唔,魔頭陳禾,還有一個…奇怪,這感覺怎么如此熟悉?好像練得是河洛派的功法,修為還挺高!“前輩,快走!這小子不是好人!”天衍真人大急,立刻高喊。很快他嘴里就塞進去一塊布,傀儡拍拍手,繼續燒水準備為長眉老道泡茶。從堂屋出來,渾渾噩噩滿腦子北玄密寶的長眉道人被天衍這么一喊,才勉強回神,他晃晃脖子,疑惑的看陳禾:怎么從街上抓個道士回來了?陳禾朝傀儡揚手,后者抓起拼命掙扎的小道士,再次準確一擊,未來的河洛派掌門軟綿綿的躺倒了。親手取下蒙眼布,陳禾回頭示意:“數日前在豫州城內遇到的,這人有些古怪,竟認得出我,只怕當初去過云州。”“哦?”長眉老道聞聲走近,拂塵往衣領后一插,竟然熟練無比的將“俘虜”衣兜荷包搜了個遍,找出一把劣質桃木劍,一疊黃紙,兩小包朱砂,還有一支禿筆。“這么窮,連個儲物袋都沒有。”長眉老道嘀咕著。芥子法寶不是人人都有,但儲物袋就是修真者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