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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是值得努力學習奮斗一輩子的,顧白覺得怎么著也不會落得沒事干的地步。——他的心態總是相當樂觀的,天生就有一種努力向上的韌勁。顧白坐在凳子上,沾著白色的顏料,一筆一劃穩穩的涂抹著細節,顏料層層疊疊,透出厚重的光感與切實的層次。一團如火的夕陽,與被夕陽浸染宛如仙境的云海。十一月的天開始變得陰沉了,二樓的大畫室里燈大開著,將畫室照得透亮。這種冷冰冰的燈光跟當年集訓的時候倒是挺相似,顧白抬起頭來的時候,恍惚像是回到了被藝術生們譽為“暗無天日的噩夢”的集訓。絕大部分藝術生當那段時間是噩夢,但對除了畫畫和學習之外沒什么別的追求的顧白來說,充實得不行。顧白恍惚了兩秒又回過神來,抻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后沾了筆顏料,正準備繼續落筆,門口就傳來了門鈴聲。顧白一愣,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發現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趕緊起身下樓去開門。快到飯點了,大概是司先生或者謝先生來了。顧白想著,打開門之后卻驚訝的發現是余叔——就是那個做定制畫框的手藝人。顧白看著這位頭發都泛著些白的老大哥,愣了兩秒,才恍然意識到能夠進入這個公寓小區,恐怕也不是一般人。不,恐怕不是人類。“余叔。”顧白恍惚的打了聲招呼,然后發覺這位老大哥應聲了之后,指了指旁邊。顧白探頭一看,發現門邊立著的三個畫框,正是他今天下午挑好了木料的定制款。顧白張了張嘴,又閉上。這個速度,果然不是人類。“您怎么親自送來了?”顧白趕緊讓開了門,“進來歇歇……”余叔搖了搖頭:“不了,把東西送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顧白覺得在門口商量也不是個事,但看余叔這副樣子,顧白還是沒有繼續邀請,而是小心的拿起畫框,挪進了屋里。余叔也開口了:“是這樣,顧白,我想拜托你幫忙畫幅畫。”顧白聽著這個要求,也沒猶豫,點了點頭:“您說。”“就不用太復雜,你給我畫一片土地就行了。”余叔嘆氣,“我本體雖然不挑生存環境,但是最近的邪氣魍魎越來越厲害了,我有點扛不住。”顧白搬畫框的動作一頓:“您不能住到這里來嗎?”老榆樹搖了搖頭:“那里有我的根,不想走。”顧白看著余叔這副下定了決心的模樣,也不再多說,馬上就點了頭:“我會盡快給您。”“多謝了。”余叔臉上露出笑容,皺紋擁擠著,透著一股子樸實的沉淀氣息,“以后你來我這兒定畫框,我都給你免單!”顧白剛想拒絕,老榆樹就腿腳如風,一路刮進了電梯里,那矯健的身姿跟他臉上的老態半點不符。顧白:“……”打折就可以了啊。顧白輕聲嘆氣,扛著最后一個畫框進了門。今天謝先生和司先生都沒有來,司先生說是去拜訪九單元的那個人類了,而謝先生在事務所里沉迷加班。沒有人陪著一起吃飯,顧白就干脆把冰箱里能直接吃的食品都搬了個空,抱進畫室里得了空就啃幾口。啃啃畫畫到了平時睡覺的點,竟然也慢騰騰的被他啃完了。啃完了顧白還覺得沒太飽,大約是因為之前在靈蛇夫人那邊敞開肚子吃了一個月的緣故,顧白覺得自己的胃口被養大了很多。顧白想到靈蛇夫人那個時候,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八個小時泡在廚房里折騰,就忍不住癟了癟自己的肚皮。餓著吧,顧白想。畫畫都沒空,哪來那么多時間給自己做飯。撐死了睡前做一做明天早上要帶給司先生的小甜點的準備工作。感覺還有點餓的顧白揉著肚皮,跑去做好了幾份布丁,放進冰箱里冷藏,然后喝了杯牛奶,洗漱完委委屈屈的縮進了被子里。明明并不貧窮了,為什么比之前貧窮的時候更加凄慘了。怎么還帶忍饑挨餓這么慘的。顧白嘆氣,看了一眼桌上還空蕩蕩的收拾盒子,關上了床頭燈。夜深了。司逸明從外邊巡邏回來,湊到顧白房間窗戶外邊看了一眼。司先生今天并沒有去拜訪九單元那個修真的人類,而是跑去找了老翡翠。司逸明確定床上的小鼓包微微起伏著睡著了之后,抬起了一只爪子,鱗爪上放著好幾顆碧綠碧綠的翡翠,那些翡翠被打造成了掛墜、耳墜和戒指,在夜色下呈現出迷人的墨綠色。那一顆顆迷人的墨綠,被貔貅小心翼翼的、一顆一顆的托起來,然后運著靈力,把那套首飾放進了盒子里。將這一切做完之后,司先生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揮一揮衣袖深藏功與名。顧白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翡翠回來了,美滋滋的蓋上了盒蓋。時隔一個月,顧白投喂司逸明的日常又在九州山海苑六單元六樓上演了。謝致打著哈欠走出門,站在走廊上剛準備抻個懶腰,就看到了樓下的樓下正捧著個盒子的顧白,和正端著一份大布丁的司逸明。這兩人在說著些什么,聲音不大,也就是正常大小,但架不住謝致身為神獸耳聰目明。謝先生聽到顧白說:“一個月沒有做甜品了,不知道退步沒有。”司逸明慢吞吞的吃了一勺,而后說道:“一樣。”顧白露出了笑容,懷里抱著個精美的盒子。“翡翠不會再跑了吧?”他問道。司逸明一邊吃布丁,一邊點了點頭。“謝謝司先生!”顧白聞言,高興的抱著盒子跑回了家。聽完了全程的謝先生看了一眼跑回去放盒子的顧白,發現顧白現在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貔貅的氣味。要不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顧白不是司逸明的崽,他都要以為顧白是只小貔貅了!謝先生對上了司先生抬眼看過來的視線,一咂舌:“司先生,翡翠不會再跑是怎么一回事?”司先生說得理直氣壯:“糊弄小妖怪的借口。”謝致頓了頓,又問:“那顧白渾身都是貔貅味是怎么一回事?”司逸明想到了之前謝致翻出來的刑法,在面對謝致的時候態度就沒有那么平和謙虛了。他嗤笑了一聲:“渾身貔貅味怎么了?顧朗都沒意見。”有意見也被他打沒了。司先生得意洋洋。謝致:“……”等等?!謝致不敢置信的看著說完就關上了門的貔貅。顧白背著包,在電梯里遇到了一月不見的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