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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萬兩……真的是太過保守的估計了! 這兩個人家里光是五百兩一塊的條形大金磚就有幾百塊,人家用來鋪地!上頭夯一層石灰、糯米面和泥土的三合土,再覆蓋青石磚,若是薛崇經驗豐富,見多了各式花色藏匿,不掘地三尺還真發現不了! 至于什么珠寶玉器、綾羅綢緞,那更是不計其數,士兵們往外搬運的時候,流水一樣的珍奇幾乎要晃瞎人的眼睛。 有兩個士兵沒搬穩當,被門檻絆倒了,竟然流出來大半箱只有宮中才有的上進珍珠,稀里嘩啦的珠子如水銀瀉地,頃刻間鋪滿前院!眾人撅著腚,點著火把,一氣找到半夜才找齊了……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一看就逾越了的珍寶,隨便挑出幾樣來就夠殺頭的了。 薛崇還感慨,他抄家抄了這么些年,沒有一百戶也有八十,可所獲如此之豐的,當真少有。 薛大人頂著風雪,眼睛不錯的熬了小半月,才把贓物清點完畢,光袁文靜和吳慶兩家所查抄的贓款贓物,就約合白銀近六百萬兩,幾乎是前期估算的兩倍! 然而皇太子還沒來得及高興,已經正式入駐太尉府,進來榮升最不受待見大臣的牧清寒就又上折子了,而且理由還很充分: “二賊所貪贓款中有一部分是將士們的俸祿,如今既然收回了,自然也該原路補齊!” 皇太子:“……” 去他娘的太尉!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袁文靜倒了, 接下來的矛頭就指向魏淵這個做老師的。 自古以來, 師生同門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出事, 除非大義滅親或是公然決裂, 不然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皇太子想保住魏淵, 畢竟這是歷年來支持自己的人中勢力最大的了,有他沒他, 區別真的太大了。 皇太子對袁文靜的所作所為自然十分氣惱,一來是氣對方竟然這般膽大妄為,竟然貪贓枉法到如此地步;二來也是氣袁文靜不將自己放在眼中,貪了這么些錢, 竟敢不孝敬自己! 太子覺得魏淵對袁文靜的動作未必一無所知,而做弟子的, 自然也要時不時的孝敬老師,這么想來, 魏淵恐怕也清白不了。 這會兒早就不是唐魏兩黨分庭抗禮的時候了, 差不多兩年前唐芽就已經入閣,之所以不對魏黨下手,不是不敢, 而是不屑、不愿, 他不愿因一己私利使國家同時面臨內憂外患。可如今外患已平,此時動手……難不成留著過年么? 早有無數人想巴結唐芽都找不到地兒出力,如今好容易見他光明正大的對付誰,可不就樂了? 墻倒眾人推這句話瞬間體現的淋漓盡致, 幾乎是一夜之間,朝堂內外就涌出來許多彈劾魏淵縱容其門人無視國法、橫行霸道的行徑,類似的折子幾張案子都放不下。 皇太子能壓住一時,卻壓不住一世,而且眼見著過年了,大家也都想有個結果。 誰都知道夜長夢多,更何況是這種要命的事兒,誰知道過年這幾天會不會又生了什么變故呢? 焦頭爛額的忙了幾天之后,皇太子私下召見了魏淵,交了底。 眼下這種局面,想替魏淵保住現在的官職都不可能了,更進一步說,他進退兩難。 彈劾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單看這把火究竟會不會燒到自己頭上。真要下死命去查,天下就沒幾個經得住的。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若魏淵承認自己對弟子管教不利,那么他勢必要被降職,能不能留在京城還不一定呢。可若是他想自保,也不是不能夠,可說不得就得犧牲幾個徒弟徒孫…… 可退一萬步說,就算魏淵自我犧牲,剩下那些突然失去了庇護傘的弟子和徒孫,真的就能保住嗎? 誰能抵擋得住唐芽的全力一擊呢? 沒人,沒瞧見自己跟他斗了這么些年,到頭來不也敗了么? 魏淵想了整整一夜,突然就覺得累了,真累了,整個人都佝僂了,腦袋上也冒出來好些白發。 就好像一直支撐他一刻不停連軸轉的勁兒一下子就被抽掉了似的。 轉不動了。 斗了這么些年,你說究竟圖什么呢? 為國,為民?確實有那么點兒意思,可真要說全然為了那些個,他自己都沒這個臉。 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吧。 可就這么著,事到如今,自己手里剩下什么了? 財權富貴,他都有過,也曾顯赫一時,可當初越顯赫,如今就越發的顯得凄涼落魄,就連記憶中那些差一點兒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回憶,也都隱隱帶了點兒諷刺的意味。 當初笑的歡有什么用啊?關鍵得看誰能笑到最后! 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想了一晚上的魏淵一大早去找皇太子,對方見他這么早過來還挺激動,以為這是要殊死一搏了,哪知緊接著臉上的笑容就僵在那兒了。 “魏大人,您說什么?孤還沒用早膳呢,有些耳鳴。” 魏淵呵呵一笑,拱拱手,道:“老臣要致仕了,殿下您自己多保重,凡事順勢而為,量力而行吧,老臣告退,祝殿下有個好胃口。” 魏淵想開了。說到底,唐芽自始至終針對的,只有自己,哪怕其他的幾個學生也跟他不對盤,可不得不承認,唐芽那廝比自己的氣量大,只要自己主動退了,放棄了,唐芽最多將自己的幾個得意門生放到地方上做官,并不會趕盡殺絕。 可若自己繼續掙扎,一個不小心,連自己帶弟子,還有那些依舊年輕氣盛,根本沒來得及施展抱負的徒孫上下老小都得搭進去。 他不能再這么自私了。 皇太子跟自己不一樣呀! 他是皇子,就算真耐不住性子造了反,最多也就是削爵圈禁,吃喝穿戴也不用犯愁,沒準兒新帝施恩還能給他的子孫后代點兒面子……可他魏淵的弟子沒這個面子,一旦落敗,那就是個滿門抄斬的結局! 就這么著吧,自己也一把年紀的人了,確實有些斗不動了。這一次輸了,就算比年紀吧,唐芽熬也能熬死自己了! 說完,他竟然真就這么瀟瀟灑灑的走了,已經六十五歲的人了,瞧著腿腳竟還意外的輕便。 太子在原地站了半天,良久,小太監才戰戰兢兢的過來問要不要傳膳,然后太子就一轉身將餐桌給掀翻了,上頭的梅花插瓶、碗筷、茶盞等稀里嘩啦碎了一地,里里外外一群人聽見動靜全都跪下了,腦袋恨不得砸到地底下去,身上都跟著哆嗦。 如今圣人半死不活,始終吊著那么一口氣兒不咽,卻也死活不下旨,不知是剩下的他們兄弟幾個真就叫他老人家這么瞧不上眼呢,還是另有打算,反正不管是所剩無幾的幾個皇子,還是朝廷內外加上后宮,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