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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難上加難。 脾氣直,性子粗,不代表這些武將都是傻大個兒,再加上這些人往往都不大在乎什么形象的,大嗓門兒一開,就專挑別人的痛處戳。 “放你娘的屁!誰說夠用的?這年頭五十兩銀子夠干什么吃的,玉仙樓的包間五十兩才夠幾回?開封城里走街串巷賣貨的漢子一天下來都能有一百多個錢,一年也將近三四十兩,就這還不大夠一家老小花用呢!老子手下的孩兒們命都不要了,尸首連拼都拼不起來,一個個成了孤混野鬼,這五十兩銀子夠買棺材的嗎?!多給那些孤兒寡母要一點過分嗎?” 那文臣被他罵的面紅耳赤,羞憤欲死,轉頭對太子嚎哭道:“殿下,殿下啊,臣不活了,此人竟敢在朝堂之上辱罵同僚,臣還有何面目茍活于世!” 然而這屢試不爽的一招放到這些借機豁出去的武將身上根本沒用! 剛才罵人的那位將軍嗤笑一聲,大咧咧的擺擺手,趕蒼蠅一般譏諷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成何體統(tǒng),娘們兒唧唧的,你自己不嫌丟人誰還攔著不成?” 話音未落,武將那一片就哄然大笑開來,又有人笑道:“劉將軍,不成想你還有這般本事,早知道就該上戰(zhàn)場哩,也不必動刀動槍的,只需站在前線扯開嗓子罵幾句,炤戎賊子必然都氣死了哩!” 眾人再次大笑出聲,一邊笑一邊用不加掩飾的嘲諷目光打量方才那個口口聲聲不活了,如今卻還站在這里的大人。 “你,你,你這匹夫,我……” 被一群素來為自己瞧不起的武夫這樣當朝嘲諷,那位大人臉上都漲紫了,你你我我的憋了一通,竟然雙眼一番,當場給氣昏過去。 皇太子的臉都黑了,喝止之后忙叫人將這位大人抬下去,又請了太醫(yī)來看。 這些丘八! 這一鬧就到了傍晚,正午用餐時一群大人們也沒消停,各種指桑罵槐、明爭暗斗,好不熱鬧。 而牧清寒也收到了意外之喜。 午飯時,方才那位在朝堂之上膽大包天叱罵同僚的白將軍特意走到他跟前,十分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粗聲粗氣道: “牧太尉,下官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 牧清寒一怔,見他年紀約么比自己大上一輪,忙倒不敢,又問為何賠不是。 白將軍也是爽直,當即直言不諱道:“說老實話,原先我還不服你哩,小小年紀,又長得文縐縐的,不過打了兩年仗就高居太尉……可如今,我算服啦!你夠義氣,有膽量,這么多年沒人敢提的事兒你敢提,你是個實實在在想給兄弟們辦事的,我服你!” 牧清寒連連擺手,謙虛道:“不當人子,本就是他們該得的,若我只顧著自己,成什么人了!哪里對得起那么多在我眼前死去的兄弟!” 聽了這話,白將軍越發(fā)敬佩,當即邀請道:“若你不嫌棄,我便交了你這個朋友,認了你這個兄弟!下朝之后一并吃酒去!” 他的官職雖不如牧清寒高,如今只有從三品,可家世背景十分顯赫,祖父乃是跟隨太祖打天下的從龍功臣之一,被封為慶國公,到了他這一代就只剩下了一個侯爺的爵位,還是他自己實打實的掙了一個上將軍的官職,也算不辱沒祖宗。 若非如此淵源,一般人也不敢在朝堂之上公然罵臟話…… 白將軍這樣明晃晃的示好,基本上就代表了他那一派系人物的態(tài)度,怎能不叫牧清寒喜出望外! 于是接下來整整五天時間,朝廷上下都在圍繞“到底該不該加錢”“若是加該加多少”進行激烈的討論,一眾反對派文臣也是吃盡了苦頭,每每下朝時,一干武將還都氣定神閑,有余力吆五喝六的去結伴吃酒,而那些文臣們便都氣喘吁吁,一步三晃。 對手風格不匹配,真是吵架都吵得不痛快! 往往文臣的攻擊手段就是“引經” “據典”“譏諷”“揭短”四部曲交叉進行,本來是沒什么問題的,可關鍵是……那些武夫壓根兒就不接招呀! 什么“子曰”“詩云”,俺們就是聽不懂,聽不懂,你能咋地? 要錢,我們就是要錢,沒別的! 若是文臣上下一心倒也罷了,沒準兒還能想出點兒陰損的招兒來,可惜他們中間還明晃晃的穿插著幾個 “叛徒”: 唐芽唐閣老率領的那一眾唐黨,可不就是牧清寒等人的內應么! 眼見著反對派的聲勢日益衰微,魏淵就偷偷對太子進言,說如今南方尚且不太平,不如就略隧了他們的意,也好穩(wěn)定軍心,鼓舞士氣,好叫他們知道朝廷是將他們的付出和貢獻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的。 跟這些大老粗根本沒得道理可講,往年沒人帶頭也就罷了,如今冷不丁撞出來牧清寒這么一個出頭鳥,那些人瞬間就擰成了一股繩,若一味強硬,萬一鬧得撕破臉,惹出亂子就不好了。 皇太子一聽這個就牙疼,心道什么南方,孤怕的就是南邊! 若給北邊戰(zhàn)線的傷亡將士提高撫恤,南邊的必然也跑不了,一個兩個的有樣學樣,這得多花多少錢啊! 可眼見鬧到這一步,若朝廷真的一點兒也不退讓,傳出去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兒了點…… 另外,如今眼見武行復興在即,若自己當真能應了,說不得還可順便收攏人心。再者這些銀子本就走國庫,這么一算,倒也不算虧。 于是七日后,太子終于請了圣人用印,同意給傷亡將士根據傷亡實際情況和功勞大小以及官職高低分別增加十兩到二十兩不等,另外再多免稅一年。 十兩,聽著不多,可若在小型村鎮(zhèn),節(jié)省一些就夠一年的開銷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歷史性的進步。 這是在算是意外之喜了,因為當初進言時,牧清寒甚至已經做好了自掏腰包的準備! 有了這十兩、二十兩的,說不得眾將士就能手頭略寬泛些,到時候自己再補貼下名下士兵,也就勉強過得去了。 私底下去見唐芽時,牧清寒和杜文二人也感慨萬千,這算是他們低估了皇太子么? 無論實際情況如何,好歹結果是好的,這就叫人能有盼頭了。 稍后,牧清寒等人又開始暗中盯著撫恤金發(fā)放的事兒,然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果然有人在貪! 像發(fā)放撫恤金這種事情,中間還牽扯到論功行賞、查驗籍貫等,就需要由戶部、吏部和兵部聯(lián)合主持,十分繁瑣,難免人多手雜,這就給了許多有心人可乘之機。 按理說,身在戶部的杜文也該管這塊的,不過因為幾個上了名牌的主將與他關系匪淺,又剛發(fā)生了武將聯(lián)合要錢的事兒,唐芽主動示意他退出來。 不過不管,還可以看嘛,結果這一看就看出事兒來了。 他又找了牧清寒,聯(lián)合白將軍一起在兵部順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