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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得空閑的恐怕就只剩下那些商人,不知多少人想借著這個關頭大賺一筆呢。 剛進臘月,王氏就將一眾下人指使的團團轉,這個去采辦年貨,那個裁剪新衣,再有的還要打掃房屋、祭祀祖先等等,幾個孩子反倒成了最閑的人。 放假十日聽上去很多,可實際上對于那些家鄉路途遙遠的人來說,根本來不及回去,只能選擇在異鄉過年,不免有幾分感傷。 牧清寒和杜文自從進了太學之后,便覺又是一片新天地,也是十分如魚得水。 太學號稱大祿朝最高學府,這名頭可遠不是白叫著糊弄人的。 它不僅匯聚了天下最負盛名的一眾才子,更多的還是負責教授學業的各行佼佼者,隨便拿出一個來就是名震天下的一方大能,能得他們教導點播當真千金不換。 牧清寒和杜文來太學才不過短短幾個月,已經覺得自己與剛來時相比截然不同。 那些先生們當真胸有丘壑,有時輕飄飄不經意間一句話,就叫自己豁然開朗,輕易解決困擾自己多時的難題,便如同三伏天痛飲冰水那般暢快。 再說這里的學子,也當真是人才濟濟,藏龍臥虎,只叫二人大呼過癮,每日都覺得有使不完的精力。 太學的學生又與別處不同,因每人都是各自地方上的佼佼者,自然有一番傲氣。可他們卻有另一樣好處,就是遠比一般的學子更為通透。 說白了就是我不服你,你也不服我,可也僅僅是學識上的不服,基本不會牽扯到你這個人。道理不辯不明,不服不要緊,咱們便劃下道來,大大方方公公正正的對決,誰贏了聽誰的。 這當真是和了牧清寒和杜文的胃口。 他們兩個本就是率性之人,最看不過面上帶笑,內里藏jian,當面夸你千好萬好,背地里卻捅人刀子的行徑,愛的就是這份光明正大。 幾個月下來,他們不管是文是武都跟不少人交過手,有他們服旁人的,也有旁人服他們的,當真交了幾個好友,才華絲毫不遜于郭游、洪清之流。 其中一位是武將盧修之子盧昭,字朗日,年二十一,四川人士,去歲當成了親,妻子是父親舊部之女,兩人打小一處長大,青梅竹馬,婚后也是琴瑟和諧。 他生就一副魁梧的身板,濃眉大眼,龍行虎步,更熟讀兵法,弓馬嫻熟,有青出于藍之勢。 值得一提的是其父盧修乃兩廣節度使,位高權重,又因沿海一帶頻頻有水寇來犯,他轄下廂軍十分驍勇善戰,勇悍不下開封禁軍。故而圣人對其態度當真復雜,一方面需要這么一位猛將鎮守邊疆,另一方面卻又擔心他手握重兵,遠離中央,割據自重,也是苦惱萬分。 因此,圣人幾年前就特叫盧昭入太學就讀,恐怕存的就是叫他入京為質的念頭,好叫盧修投鼠忌器。 另一位名為金仲,卻比他們幾人都小著,年十六,浙江金華人士,出自世代書香門第。 其容貌俊秀,文采風流,文質彬彬,當得起君子如玉之贊譽。更寫得一手好字,同杜文卻是走了兩個極端,極盡優雅端方之能事,令人見之忘俗。 還有一位便是與金仲同齡的唐冽,也是十六歲,氣宇不凡,才華橫溢,為人又十分老城持重,又因其父唐芽的關系,與牧清寒和杜文早就認識了。 只是說來尷尬,他雖然比這兩個人還要小將近兩歲,卻生生比對方大出一輩去,若真要按規矩論起來,牧清寒和杜文還要稱他為叔叔,是以頭幾次見面的時候雙方都難掩尷尬。 不過眾人都不是那等迂腐之輩,慢慢的熟絡了之后只以兄弟相稱,五人經常在一起談事論道。 也就是來了開封之后牧清寒他們才漸漸認識到,這里重文輕武、文武之間涇渭分明的現象雖然依舊十分嚴重,可實際上卻不似小地方上那般狹隘,尤其是真正的大家子弟,多有文武雙全之輩。 就好比唐冽和金仲,兩人家里雖然都是文臣出身,可他們兩個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手無縛雞之力,也會騎馬射箭,唐冽甚至還會舞劍,只是天資平平,不大嫻熟罷了。 其實想也是,君子六藝中本來就包括這些,若不都學習一二,哪里稱得上是全才?便是日后大家湊在一起玩耍,也少了許多樂趣。 因盧昭和金仲老家都在外地,不能回去過年,牧清寒和杜文便捷力邀請他們去自家。 原本唐冽也想來湊趣,只是他家就在本地,而且唐芽位高權重,臨近年底事情更多,說不的他也要留在家中幫忙。 今日是本年最后一天上學,打從明兒起便是連續十天的假期,下學后四人一同來杜家玩耍。 四個人都是騎馬過來的,尤其杜文這匹馬也是前幾個月跟meimei杜瑕的座駕一塊兒買來的,正是愛不釋手的時候,就親自牽著去馬廄,結果一眼就瞧見家中多了一匹陌生的五花馬兒。 如今他也是有馬的人了,自然也要學習相馬之術,如今雖然還不大純熟,可見它軀體魁梧,毛發油亮,四肢修長有力,年歲尚幼卻精神頭十足,一雙大眼十分清透靈動,顯然頗有靈性,便知此馬必非凡品。 旁人到罷了,牧清寒和盧昭卻是愛馬如命的,見獵心喜,就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 哪知還沒等他們上前,那馬兒就先打了個響鼻,又甩了甩大腦袋,不住的刨著蹄子表示抗拒。一頭鬃毛呼啦啦炸開,如波浪般翻滾,越發惹人喜愛,叫人移不開眼睛。 眾人笑著退回去,紛紛稱贊:“果然好馬,頗有氣性,不知道是誰家的。” 邊上過來伺候的王能聞言看了杜文一眼,笑道:“可不就是少奶奶家的,這會正在院里跟姑娘說話呢。” 何葭與杜文定親的事情早已傳遍了,一眾好友自然也門兒清,聽了這話紛紛哄笑出聲,又沖杜文擠眉弄眼。 毫無準備的杜文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時難得有些局促,面上微微發紅。 盧昭是四人中唯一一個早已成親的,對這方面的事情自然最放得開,當即笑道:“你二人早已有婚約在前,是正經過了明路的未婚夫妻,大男人家家的害什么臊!只是我們今兒卻來的不巧了。” 金仲也笑著點頭,出聲附和道:“不若咱們眼下且散了,改日再聚。” “哎,你們這就是迂腐了,”牧清寒笑道,“便是今兒不見,難不成日后就不見了?左右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壞事,卻躲什么!” 說罷又對盧昭道:“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你把嫂夫人也請來,大家正經見個面,免得日后相逢不相識,反而叫人笑話。” 盧昭本就不是死板之人,武人也沒那么多規矩。況且牧清寒說的確實有道理,他們這些男人相互交好,往后家中女眷自然也會頻繁往來,這會兒來做客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