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過來，卻見林奶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正t躺在病床上看著他們兩個。林瑯心里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男人懷里頭，慌忙坐直了身體。韓俊被他一推驚醒過來，看到林奶奶，急忙站起來問：“您醒了？”

林奶奶笑了一下，掙扎著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林瑯趕忙走過去將林奶奶扶了起來。林奶奶責(zé)備地問：“怎么讓老師留在醫(yī)院里了，這么不懂事？”

韓俊笑了笑：“您別怪林瑯，是我要求留下來的，您生病住院了，我來這看看是應(yīng)該的。”他說著看向林瑯說：“你在這陪著，我出去買早點。”

林瑯心虛，沒敢抬頭。等韓俊已經(jīng)走出去了，林奶奶才笑著責(zé)怪說：“吃了飯趕緊送老師回去。別耽誤了老師工作。”

“知道了。”

林瑯的小姑姑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韓俊從外面回來，揚了揚手里的袋子：“我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幾個賣飯的地方，就買了點油條和包子。”

林瑯的姑姑趕忙道謝著接過來，順手遞給林瑯兩根油條：“林瑯。”

“林瑯不喜歡吃油條。”韓俊伸手遞給林瑯兩個包子：“你吃這個吧，粥不方便帶我就帶了林奶奶一個人的，你要想，待會跟我出去喝。”

林瑯臉色一紅，一聲不響地接了過來。林瑯的小姑姑笑著說：“你看看我，竟然給忘了。韓老師怎么知道？”

“哦”，韓俊笑了笑：“跟林瑯吃過幾次飯，聽他說過一次。”他說著就站了起來：“我再去買點粥。”

見他走了出去，林瑯的姑姑低聲笑道：“林瑯打小就挑食，難得老師記在心上，可見待我們林瑯是真心的好。”她說著看向林瑯：“到底是你什么老師啊，我看對你真不錯。”

林瑯心里頭有些慌亂，慌忙也站了起來：“我……我出去看看。”

他說著就跑了出去，跑到樓道口又后悔起來，怕自己表現(xiàn)反常被奶奶她們看出來。林奶奶還要在醫(yī)院住上兩天，林瑯怕韓俊再呆著沒法解釋，而且知道男人很忙，已經(jīng)多呆了一天，只好勸男人回F城。韓俊拗不過他，只好回去拿行李，下午順道坐鄉(xiāng)里去縣城的汽車。

上午的時候探望的人就過來了，有些本家親戚，有些平日里來往多的，病房里就沒有斷人。這些人大半都有一年半載的沒有見過林瑯了，見了都很驚訝。林瑯家隔壁以前住了一個老婆婆，村里人都叫她李胡氏，跟林奶奶很要好，后來搬到大女兒家去住了，這次聽說林奶奶住院也過來了，她是見著林瑯長大的，見了他一直問這問那的，笑著對林奶奶說：“林娃子生得越來越俊了，我聽說去年就上了大學(xué)了？”

林奶奶最開心的就是別人夸贊林瑯了，笑著說：“可不是，你也幾年沒見過他了吧？”

李胡氏笑著說：“三年多了。老jiejie現(xiàn)在終于熬出頭了，林娃子打小就爭氣，現(xiàn)在這么有出息，這下你以后就等著享清福了。到時候再有了重孫子，老jiejie才有的福享呢。”

林奶奶笑了起來，搖搖頭說：“我這把老骨頭了，哪還能等到那個時候。”

“怎么不能，林娃子這么爭氣，大學(xué)上得比誰都早，二十來歲就能大學(xué)畢業(yè)了，到時候結(jié)了婚，您還不是三年抱倆，到時候您還嫌重孫子多呢”。

林奶奶被說得心花怒放，躺在床上笑得合不攏嘴：“我們家人丁單薄，我還巴不得多幾個重孫子呢。不過他們上學(xué)的，結(jié)婚都晚，我聽老常家那個兒子不是都三十多了才結(jié)的婚。”

林瑯在一旁聽得面紅耳赤，提起一旁的水壺說：“奶奶，我去打壺水來。”

李胡氏笑著看向他，取笑道：“林娃子還是這么秀氣，跟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紅臉。”

“他性子靦腆，跟他媽一樣。”林奶奶慈愛地一笑，忽然想起來什么似地，問：“韓老師走了么，我也忘了送他了。”

“沒呢，他回去拿行李了。”

李胡氏一聽問道：“我說呢，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見個年輕人跟林娃子說話，看那樣子，我還以為是你們家什么親戚，我就納悶了，怎么沒見過，原來是林娃子的老師，怪不得看著那么出挑，不像莊稼人。”

“那韓老師真是個熱心人，對我們林瑯也好。”

林瑯慌忙掂著水壺走了出去，隱隱聽到林奶奶還在夸贊韓俊，心里直覺得愧疚不安，又想起剛才說的那些抱重孫子之類的話，他心里知道，雖然林奶奶剛才一直當(dāng)笑話講，但卻是說的心里話。以前林奶奶就經(jīng)常說他們林家人丁單薄，要林瑯將來多要幾個孩子之類的話，林瑯以前聽起來只是臉紅，現(xiàn)在再聽起來心里卻難受起來。

韓俊很快就回來了，把行李全都拿了過來。離汽車發(fā)車還有段時間，他便進(jìn)來跟林奶奶說話。林奶奶對他當(dāng)然感激不盡，又念著林瑯的未來，說了些將來要多多照顧林瑯之類的話。林瑯見男人竟然坦然從容地一一應(yīng)承，心里頭突然難受起來，覺得他們兩個這樣欺騙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那么卑鄙無恥，何況林奶奶對他們兩個又這么信任。韓俊又說了好些話，林瑯突然插話道：“時候到了，韓老師趕緊走吧。”

韓俊看了看手表，這才告別出來。走到院子里頭，卻沒見林瑯跟出來，以為林瑯一時走不開，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林奶奶見林瑯出了門又折了回來，便問：“怎么沒送送老師？”

“他已經(jīng)走了。”林瑯垂著頭，說：“大姑跟著小姑去小姑家了，她們說您病剛好，先到小姑家住幾天再回家。她們?nèi)ナ帐胺孔恿耍形以谶@守著。”

林奶奶點點頭，見林瑯郁郁寡歡，便笑著問：“這次嚇著了吧？”

林瑯一聽，眼圈瞬間就紅了，搖搖頭說：“沒有，我知道您一定沒事。”

林奶奶摸了摸他的頭，也有點傷感：“你放心，奶奶沒事，等你大學(xué)畢了業(yè)，有個體面的工作，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奶奶才能心甘情愿地跟著閻王走呢。”

農(nóng)村人感情含蓄，他們祖孫兩個相依為命幾年，雖然比一般的祖孫親近些，可是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林瑯鼻子一酸掉下淚來，哽咽著說：“就算我工作了您也不算完成任務(wù)，您不是要等著抱重孫子么？”

林奶奶忍不住笑了，伸手替他擦了擦淚珠：“有個你就夠讓我cao心的了。”她說著取笑道：“那你可得抓緊點，要是晚了，奶奶可就真趕不上了。”

林瑯忍著淚點點頭：“那我畢了業(yè)就結(jié)婚。”

林奶奶長嘆一聲，無限傷感頹敗。林瑯從病房出來，看到韓俊在下面揮手叫他下去，。他呆呆地站在夕陽里頭，輕輕搖了搖手。男人站在樓下望了他一會，便背著包走出了醫(yī)院的大門。林瑯依然呆呆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