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停下大步向前的步伐，兩個人的身影在燈光下如同粘著一般“依偎”在一起。

喝酒？意思是讓他陪風起云喝酒？

李君年也不知道應該寬心這一下子歐文徹底抓不住他，還是應該驚訝風起云居然會讓他一個才見過一面的人一起喝酒。

……

……

兩個人，兩個杯子，一瓶酒，一盞燈。

深藍色高級面料點綴鈴蘭的西裝外套被隨意掛在了房間的紅木雕刻羚羊衣架上，如深海一般的幽藍菱形冰塊在鵝黃色的暖燈下閃著迷幻的色澤，冰涼醇香的液體從晶瑩剔透的水晶酒瓶口中緩緩流淌進杯子里。

白色的襯衣，深藍色的貼身西褲，面對著他正在倒酒的男人寬肩窄腰流露莫名的安全感。

透明的方形桌下燃著仿佛能把人灼傷的紅色火焰，桌子是溫暖的，地毯也是溫暖的，整個房間都是溫暖平和的。

整個人放松開來幾乎是癱軟在柔軟的沙發里，李君年偶爾看一看窗外浪漫的宇宙星空，時不時地假裝不在意地看一看那個背對著他的男人，手指摩擦著自己的嘴唇，牙齒輕輕咬一咬嘴唇，這是他內心緊張時會表現出來的小動作。

就算是面對突然變異的歐文時，他都沒有現在這么緊張。

大概是毒素還沒有完全被解毒劑中和，李君年的嘴唇紅得像是被紅葡萄碾碎了的汁液涂抹過，濃眉下的雙眼眼眶微微泛著不正常的紅，像一朵在黑夜里盛開的曇花，干凈，濃艷，清麗至極。

透明酒液里冰藍色的菱形冰塊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酒杯遞了過來，李君年伸出雙手接過杯子：“謝謝。”

沒有抬頭去看風起云。

男人坐在了他的對面，背靠在沙發背上，雙腿微張隨意隨性而坐，如同一個頭戴王冠的君王氣勢無形。

玻璃桌下熊熊燃燒的火焰跳躍在酒杯里和冰藍色的冰塊纏繞在一起，冰火交融于風起云的指間，低頭小小呷了一口，濃烈的滋味跳躍在舌尖，風起云靜靜注視著始終不敢和他對視的李君年。

像一只離家出走的貓，渾然無措，孤零零地坐著，讓人很想……很想抱進懷里親吻他的額頭，發紅的眼角和……

喉結上下滑動吞咽下口中的烈酒，修長的手指撐著下顎，風起云緩緩開口，深色的冷沉眼眸里映出跳躍的火光：“總是一個人喝酒，失戀了？”

失戀？

李君年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他僅有過的幾次短暫的戀愛可都被面前的男人暗中破壞了，重生后更是沒時間沒精力沒精神。

“沒有，只是緩解下壓力而已。”也不算撒謊吧？

“比賽壓力很大？”風起云脫口而出的話讓李君年稍稍有些驚訝，他疑惑的說道：“你知道比賽？”

即便歐文是風起云的手下或者是什么合作者之類的，以李君年對風起云的了解，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觀看選秀比賽這種無聊的娛樂節目上。

“上一次我的人送你回去的，不是嗎？”風起云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噢……對，上次的事情謝謝你。”摸了摸耳朵，李君年想起來了，那一次他的確是乘坐風起云的座駕回去的別墅，這讓他免于遲到。

“今天的事情呢？”

“今天的事情也謝謝。”李君年抬頭的瞬間對上了風起云的視線，冰冰涼涼的沒有什么溫度，但也沒有什么刻意的打量打探，像一杯白開水，安安靜靜，平平淡淡。

他抿了抿嘴唇，說道：“等我回去了，我把錢還你。”

不管風起云是不是缺這么一點點錢，這都是李君年應該做的，不想欠人人情，尤其是風起云的。

“不。”嘴角揚起幾乎覺察不到的弧度，風起云低垂下眼簾，磁性低沉的嗓音像是沙漏里流出來的沙子散在風里，“陪我喝酒就夠了。”

“為我付了一杯酒的錢就讓我陪你喝酒，你也太精打細算了吧。”雙腿盤坐在舒服的沙發里，李君年手杵著沙發扶手懶洋洋地半撐著腦袋，他酒量其實很一般，剛剛的一杯伏特加已經讓他有些微醺了，再喝上幾杯估計就真的要醉了。

和他不一樣，風起云的酒量非常好，至少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風起云喝醉過。

又不是以前還是風兮云的身份風起云不會舍得讓他喝醉，現在他是李君年，只是一個普通的李君年，他沒傻到以為風起云會對他有一分一毫的關心。

沒想到對方會拒絕，風起云瞇了瞇眼睛，平淡無波的眼瞳里有了淺淺的波瀾，像是一片落葉無聲無息飄進了冰湖里，泛起頭發絲一般細的漣漪。

熱情迎上的不可計數，欲拒還迎的也不是沒有，像李君年這樣坦坦蕩蕩委婉回絕的少之又少。

被風起云盯得有些不自在，李君年假裝犯困的樣子低頭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剛剛低下頭就聽到風起云說道：“那就說說話。”

“嗯……這個可以。”李君年望著擺放在他面前一滴也沒有碰過的酒杯，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我可以換杯牛奶嗎？”

眼里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就是這樣的眼神，太像了……

“好，等我一下。”風起云點了點頭，起身親自給李君年換了一杯牛奶，熱過的，就像他從前無數次為某一個人熱牛奶那樣做。

沒有讓李君年等太久，不過一會兒風起云拿著一杯溫牛奶回來了，李君年雙手接過的時候聽到風起云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我有個弟弟，每天晚上不喝一杯牛奶就睡不著。”

☆、第七十三章沒有替身

“弟弟？”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李君年的腦子里轟的一下變得空白一片，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風起云會對著一個“陌生人”提起他來。

“幾個月以前去世了。”

風起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海嘯來臨前風和日麗的海面，像暴風雨來臨前沒有一縷風的安靜天空。

“我很抱歉……”雙手捧著熱牛奶，他低頭小小喝了一口。

沒有再交談，風起云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單手握著他裝滿了藍色星辰一樣的酒杯，慢慢地、小口小口地飲著，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冰塊碰撞杯壁的清脆聲響。

“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風起云的主動讓李君年“受寵若驚”，他都不知道風起云居然會是一個愿意對別人敞露心房談及私生活的人。

不可否認，即使他們以前不認識，風起云的這番話也會打消李君年心里的些許提防。

風起云淡淡笑了笑，望著窗外浩瀚縹緲望不見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