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落定。

【十四】

秋日宴過后，九尾沒再見過燕靈。

當再次見到燕靈之時，是在大雪紛飛的冬日。

二人相坐于木桌兩側，無人開口。

半晌，九尾抬眸去看向燕靈。

“你的傷……”

“好多了。”

未曾完畢的話語被片刻打斷。

九尾一怔，剛要繼續說些什么，卻是被燕靈奪去了發言權。

“九尾，我想問你，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瞬間也好？”

這是一個值得人去深思一生的問題。

燕靈他曾花間自問，荒誕半世，都沒有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想通了。

與其自尋煩惱，莫不如水落石出。

于是，他開口了。

卻不見得能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答案。

因為，九尾說——

“抱歉?！?/br>
那語氣是那般的淡然。

燕靈為九尾傾盡了一切。

精力，尊嚴，耐心，愛情，安危。

而這一切的付出，最后換來的卻是短短二字。

——“抱歉?！?/br>
燕靈他邁出了九十九步，而九尾卻是原地不前。

無可奈何。

如此這般，最終燕靈也只是笑出聲，眼淚卻是控制不住的掉落于木桌之上。

“我這一生已經不長了，憑什么我還要非你不可？”

他這一生已經不長了。

兜兜轉轉幾十年。

心痛若如死，則行尸走rou。

【十五】

魔界四大護法之一的燕靈死于冬季的臘月末。

當有人發現他的尸體時，已經是被大雪掩蓋了幾尺。

等到天亮了，陽光一出，融化了厚重積雪，人們才發現，燕靈竟是為自己挖了一個深坑。

那深坑足夠能埋沒一個人，再加上天氣寒冷，大雪紛飛，一夜過后，洞口處竟是結了一層薄冰。

坑旁還有幾壇酒，大概是燕靈為了更好的長眠而準備的。

有目擊者說，那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天帝大人哭了。

幾時花開花落，換不來最初月圓。

白駒過隙，故人已去。

【十六】

這世間最可悲的人，大概就是九尾這類了。

他愛的人，不能擁有；愛他的人，他留不住。

這是懦夫。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知道一切都煙灰云散，這才知道悔恨。

奈何無用。

如若他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也許他會更加心如刀割。

人們總是在抱怨自己多么多么不滿，自己多么多么不被重視。

可若你生命中也曾出現過一個視你如命的人，你卻沒有珍惜——

那么，是你活該。

【十七】

桂花十里飄香，又是一年初春。

仿若一切未曾發生，便也未曾結束。

九尾微微抬眸，逆著陽光，望向花樹之下。

好像只需瞇起眼，那個曾經圍著他轉了一輩子的少年——

似乎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