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手機連綿不絕的來電吵醒的，關了手機扔一邊去，但關手機之前，他還是注意到被推送的新聞了——顏二公子哥一朝被綠，竟是因為她！還配上了兩張夢貂手挽著小山的照片。

看著懷里的小山，嘴唇微微有些紅腫，雙眼還是沉沉地金碧著，察覺自己醒了，往自己身上拱了拱，被窩里抱著自己腰的那只手更是用力了幾分。

顏風面露微笑，從未有過的滿足在這一刻不斷膨脹，占據了他整個胸膛。他撩起小山前額的幾縷碎發，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顏風重新躺了下去，摟著小山，直至讓他再度安穩睡去，他才輕手輕腳起來。他本想在家里好好照顧小山，但現實卻不能給他騰出時間。

顏風以前也經常上新聞，三天兩頭，但這次不一樣，事關阿山，他不能讓公眾對阿山有任何誤解和污蔑。

還有就是——他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短信內容卻是：

阿風，我是你的小老婆，雖然你已經不這么喊我了。

我是賓虎，可以預知死亡，也可以延續生命。但沒有人犧牲自己的情況下，老公你也知道的，只有兩年。你的大老婆本來想的，找我談了好幾次了，但我拒絕了。我想你也不會讓他這么選擇。阿風，小山是連著這個世界和我們那些個世界的橋梁，他很重要，要保護好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了，接下來是正文，不太好的一個消息。

還記得三爺嗎？撫養小山長大的那個老頭，我并不是第一次見他了，他也認得我。當我在幾百里外收到他的請求后，我趕到了神空山。是那個夢貂告訴他的，有關你的死期，他愿意犧牲他自己，而我即便知道你不愿意，我也必須這么做，誰叫我是你的小老婆呢！

來神空山吧，替三爺安排一下后事，然后不要找我了，我走了，不要想我，和小山好好過日子吧！

老公，保重！（非常非常想讓你聽我叫上這么一句，不過看到了也算無憾了。）

看完消息的顏風，面色沉重，剛踏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覆在了床上，對著小山一陣親，額頭，臉頰，嘴唇，小山迷迷糊糊的醒來，揉了揉不大清晰的眼睛。

他看見顏風不甚明媚的臉，破天荒的主動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唇，發出沙啞的嗓音：“怎么了？”

顏風已經把衣服往小山身上套了：“寶貝兒，我們去一個地方。”

經歷昨晚的翻云覆雨，剛睡下還沒有多久，小山精神十分不濟，半睜著眼，幾乎是依靠在顏風身上，讓他幫忙穿衣服的。但到了褲子的時候，突然一個激靈，抓住了顏風的手。

目光漸漸聚焦，從顏風手上接過衣服：“我自己來。”

“我可以——”話沒說完，小山就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走的太急，險些倒了。顏風還沒來得及扶他，小山就匆匆進了衛生間。看著小山風一樣的背影，顏風心里不由來的一陣苦澀。

顏風苦笑，自嘲一般，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他心疼阿山，可是如果不讓他第一時間知道，他會更難受的。

紙包不住火，等到事實浮現的時候，再讓阿山去懷恨自己？還不如現在一起分擔這突如其來的痛苦，以后一直陪著他。

謝謝你，小老婆！

給了我這個機會。

小山穿衣利索，很快就出來了，顏風在他頭上摸了摸。兩人出奇的默契，一個不問，一個不說，仿佛都知道即將到來的是什么。

“不躺著嗎？”顏風柔聲道，坐在駕駛座上，頭往后座一歪，想要阿山在后面先睡一會，畢竟還要一個多小時，還有一些顛簸的路要走。

阿山輕輕搖頭，拒絕了。從今天早上他見到顏風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有什么發生了。顏風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柔情的不可思議，還帶著想隱藏也隱藏不了的心疼和無奈。

顏風開車，一路上他的右手與小山的左右十指相扣，久久不分。

這天，神空山陽光明媚，卻沒有鳥鳴，怎么都沒有往日的生機與活力。是這里了！小山在車還沒有完全停下來的時候就跳下了車，直奔山齋。

在山里生活久了，就會養成動物那般的敏銳，對生命對死亡的感應。

“阿山！”顏風趕忙跟上去，拉起被草絆倒的小山。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能說，他要讓小山自己去看。他能做的就只是和他一塊跑。

山齋，和幾日前回來沒什么區別，柴火堆在屋檐下，地面才有幾片青葉子。他們進了屋，三爺就直直地躺在阿山回來時睡的那張單人席床上。

“三爺？”小山跑過去，半跪在床邊，輕聲喊了一句，三爺沒應，他就又喊了一聲，聲音更大了，可是三爺怎么聽得見呢？

小山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哽咽，眼眶里不斷涌出的液體模糊他的視線，小山直接用手背一抹自己的眼睛！

“阿山，”顏風蹲下和他齊平，他的眼眶有些紅，“今天家里，沒有賓虎了……以后，也沒有了……”

小山呆呆的看著顏風，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小山一抹臉，轉身去了客廳，習慣使然，他又去搽那張桌子了，那張木屑都被搽出來的桌子，也是顏風第一次搭訕小山的時候，小山在搽的那張。

可是這次，他站在桌子前，久久不能動作。

——桌上有一封信，寫著給小山。

小山打開了它：

小山啊，是不是又來搽桌子了？就知道改不了這個臭毛病，一不開心不自在就來擦桌子，這么多年了，桌子都被磨壞了。不過還好，也是這個習慣讓你看見這封信。

三爺老了，陪不了你多久，顏風那小子看起來不錯，但結果怎么樣我也……管不了了。要是他能一直陪著你，夢貂就不會再回來了。你也別怪那丫頭嘴大，她要不說，你說兩年后我舍得看你這樣子嗎？這桌子不得禿了！

顏風家的小老婆和我一塊走的，我兩就算有個伴了，別擔心來擔心去的，活了大半輩子了，也值了。

小山啊，不會怪我沒讓你叫我爸吧？不要怪三爺，三爺撿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小小的一團，那時候我就在想啊，就跟我姓吧，叫爸不成叫爺爺也成！但是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三爺我是有老婆孩子的，老婆以為我是跟別人生的你，走了，我的那個孩子還偏偏是個倔脾氣，你不記得了，他聽見你喊我爸的時候，可真真鬧的我心煩。可這心煩的機會，后來也沒了。你還記得啵，你還喊過他哥，可這臭小子，哎……是我沒教好他啊！小山啊，你要還能見到他，跟他說一聲：回來吧，我不生氣了！我不怪你了！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小山，三爺很開心能撫養你長大，你就不說話的這個脾氣不好，以后可要改改啊！

信的末尾署名：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