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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的罪責,保住了陸離等一干弟子,自己卻被流放嶺南。 之后便是陸離執掌金吾衛,一步步與對方爭斗。隆昌二十二年秋天,謝凝再度懷孕,陸離開心得不得了,不顧勞累每夜研讀醫書,發誓要保住這個孩子。今日之所以能讓莫愁平安生下孩子,也是那時讀醫書的功勞。只是,再多的醫書,也沒能保住那個無緣的孩子。 謝凝清楚地記得,那時她懷孕已四月,行動以諸多不便,留在侯府里養胎。陸離出門前便交代過,他那日有大行動,恐怕連累她,要她在屋子里千萬別出來。而對手卻十分狡猾,為了絆住陸離的行動,竟然將蛇放進院子,她害得流產。 她不想陸離擔心,忍著痛要人去請大夫,要人瞞住陸離。只是最后陸離還是半途趕回來了,孩子……也沒能保住。她昏迷了三天,陸離也守了她三天。等她醒來,陸離安慰她之后,便親手將陸震扭到了大理寺前,以犯上作亂之名判了陸震斬立決,然后親手持刀,斬了陸震的腦袋。 那時他的情意與憤怒是完全不作假的,心疼也不是虛偽。她自流產之后身體不好,常常生病,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還嗜睡。也是他將她抱著,到處去看,到處去散心,希望她能早點好起來。可惜她剛終究沒好起來,他也被派往江南處理事情,回來之后,便要跟她和離。 孩子是心頭rou,感情是心頭痛,即便如今想來,她也差點忍不住淚。可叫她更心寒的是他的態度,先前還那樣如珍如寶地捧著,忽然說不要就不要了,做得那樣決絕,一點余地也不留。現在還來做出一副懺悔的樣子,豈不是可笑么? 而她不愿為這可笑的東西落淚。 謝凝忙仰頭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落下。 她已清楚,眼淚是最軟弱無用的東西,若不在愛她的人面前流,不是被當做卑賤無用,便是被當做心機。 她掐住自己的手心,越來越用力,刺痛越來越明顯,仿佛就要將手心抓破。就在此時,忽然一只手將她的手覆蓋住,先是小心翼翼地握住,隨后強硬地將她的手心打開,不讓她傷到自己。另一只手伸來,將她的眼睛捂住,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淚。 “你會好好的,你會比所有人都好。孩子……也會有的。” 謝凝心頭痛得好像要裂開一樣,許多陳舊卻不能腐朽的憎恨在心里結痂的傷口下蠢蠢欲動,仿佛隨時都能噴涌出來,將她的理智淹沒,叫她不顧什么天下權勢,只想拉著眼前的男人,一起下地獄去。 她用力掐著他的手,聲音顫抖,說:“孩子的事與你無關,可我,陸離,我真的恨你,恨你入骨!” 陸離遮住她的眼睛,卻遮不住自己眼中的傷痛。怎么能不痛呢?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與她的孩子。可是他的痛在她看來如同虛偽,不讓她看見也罷。她說她恨他,他也只能聽進心里,輕聲說:“我知道。” 他知道,他無可奈何,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叫她不這么痛。他就這么站著,一只手握著她的手,另一只手將她的眼睛捂住,掌心下是她濕潤的眼眶,是她顫動的睫毛。他能遮住她的目光,卻無法阻止無數的悲傷從他的指縫里露出來,更不能抱住她安慰她,只能將那她的悲傷千倍萬倍地積壓在心里。何時她解脫了,他才敢給自己解脫。 兩人靜靜地站在暖春的溪邊,流水潺潺,天邊漸漸亮起光,江南春早,溪邊的蘆葦已經冒出一點點綠色的新芽了。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好的,只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依舊沉在子夜里,濃稠如墨,化解不開。 許久之后,謝凝的情緒才平靜下來,她將陸離的手拿開,別過頭去用袖口輕輕地擦著,問道:“對小石頭,你怎么看?” 她的聲音還是啞啞的,但理智已經都回來了,不愿繼續方才那個難堪的話。 陸離也只好跟著她轉了話題,將她放開,負手站在溪邊,道:“這小子野心不小,江南流民之困經過半年的發酵,很快要變成流民之亂了,必須立刻想辦法。” 謝凝點頭,方才小石頭的話里透著狠勁,仿佛恨不得造反,這或許就是大部分流民的心思:朝廷無用,不如反了!若是此時有誰登高一呼,再略施手段,想必會應者云集。 “要怎么辦呢?”謝凝沉吟道,“小石頭這孩子不簡單,而且……我擔心其他沒人照顧的流民會如何。江南要下雨了,陰雨連綿容易生病,氣候漸暖又容易滋生蚊蟲,若是當真造成了瘟疫,后果不堪設想。” “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解決流民的病。”陸離低頭看向她,問道:“你信我么?” 謝凝一愣,抬頭看向他,他眼中卻黑沉沉的,看不見底下的神色,只是又重復了一遍:“陛下,你信微臣么?” 她當然不信他,她哪還敢相信他?但眼下除了他再無別人能用,再者,他在江南呆過,對江南比她這個困在侯府、深山、宮殿的女帝熟悉太多。 “不信也得信。”謝凝垂眸,嘴角露出笑容,再抬頭已經是完美無缺又斯文秀雅的女帝了。“陸卿,這江南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別再次辜負朕的信任啊!” 陸離想到上一次辜負她的信任,那后果,他也沒力氣再承受一次。他點頭說:“那就請陛下先扮演臣三從四德的妻子,低調行事,將一切都交給臣。” 謝凝換上文雅秀氣的面具之后便從容了許多,仿佛剛剛在溪邊掙扎在憤恨里的女子是虛幻一般,她微微福身,笑道:“那就看相公的了。” 這話里的兩個字刺傷了陸離,他低頭看著她,問道:“若是、若是……” 他說得這樣遲疑,叫謝凝也好奇起來,“若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若是我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的,能換你一聲真心實意的“相公”么?陸離想這樣問,可是他心里也知道答案,便不敢為自己心上添一刀,只搖頭說:“沒什么。你一晚不曾合眼,若是困了,便去睡一下,我要同小石頭談一談。” 謝凝點頭,回到山洞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靠著歇息。陸離一直站在旁邊,等她熬不住睡過去,才將外袍解下,輕輕蓋在她身上,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公子……”那邊莫愁已經醒了,雖然不能起身,但由衷地向他道謝。“公子救命之恩,妾身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 “不必了,是我娘子要我出手的。”陸離對站在一旁的小石頭說:“你出來,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