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只有乳母一人,乳母撫養微臣長大,微臣不忍舍棄乳母外放,是以一直留在京城。”孫墨釋說到最后,已羞愧得滿臉通紅。“微臣愧對祖上蔭德。” “原來如此,愛卿孝心可嘉。”謝凝不經意般問道,“孫愛卿祖籍何處啊?” 孫墨釋更是滿臉臊紅:“微臣、微臣是京城人士,祖上諱定。” “孫定?”謝凝大吃一驚,“安國公孫定?!” “回陛下,是……”孫墨釋只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祖宗牌位前。 謝凝腦中飛速地閃著念頭,心中微微慌亂,不知如何處理才好。她不斷地想著,安國公一族……陸離那混蛋怎么評價安國公一族的?當初她撰寫京城世家名錄時,陸離怎么說的? 安國公孫定,□□身邊第一等謀臣,曾與鎮國公徐涇并稱開國雙智,兩者也該是世襲罔替的爵位。但是在謝凝的爺爺裕安帝年間,眾皇子爭奪太子之位,鬧得血雨腥風,鎮國公與安國公兩個家族因為投向皇長子的麾下,站錯了隊。 謝凝清清楚楚地記得陸離在燈下說:“裕安三十八年,皇長子越王謀逆,越王府上下三百一十二口全部賜死,鎮國公惑亂皇長子,抄家滅族。安國公為從犯,褫奪爵位,三歲以上八十歲以下全部處斬。” 這是大梁王朝開國以來最大的謀逆案,兩大世家從此消失。謝凝還記得當日寫下這等字眼時,她的手都在抖,不敢想這一筆一劃里,多少條鮮活的性命便沒有了。想不到的是,今日她竟然還能看到安國公的后人。 “孫愛卿。”謝凝嘆道,“這么些年來,你過得艱辛。” “陛下垂愛,微臣并不覺得艱辛。”孫墨釋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微臣祖上雖是鐘鳴鼎食之家,但微臣自小只記得寬大又荒蕪的安國公府。當年……府中只剩下祖奶奶和父親,祖奶奶養大了父親便仙去了,微臣出生不久,父親與母親也去了。乳母是祖奶奶身邊的小丫頭,對孫家恩德深厚,微臣是有了乳母的教導,才有今日的。乳母說,先帝準許微臣參加科舉,是天大的恩德,微臣當嘔心瀝血以報。” “愛卿的乳母甚是深明大義。”謝凝笑了,問道:“孫愛卿,既然如此,你可曾想過如何報答先帝的恩德?” 第30章 測試 孫墨釋呆呆地看了謝凝許久,發現她并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要他報恩。孫墨釋也沒來及想一個皇帝為何要他報恩,既然女帝這么問了,他也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回陛下,微臣……微臣自當竭盡所能,嘔心瀝血,報效皇恩,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嗯,很好。”謝凝點頭贊許,望著他的目光溫和,“孫愛卿,你可知朕將愛卿調到戶部的苦心?” 孫墨釋搖頭:“微臣愚笨,不敢揣測圣意。” 謝凝嘆了口氣,道:“愛卿,朕如今如履薄冰,處處艱險,愛卿可知么?” 孫墨釋再木,也不過在人情上不懂圓滑行事而已,若說笨,一個十五歲就中狀元的人,怎么會笨呢?他一下子想到了臣強主弱的局面,點頭道:“陛下,微臣知道,微臣一定為陛下盡心盡力!” “愛卿有此忠心,朕心中著實寬慰。”謝凝道,“愛卿吶,朕將你調到戶部倉司做員外郎,乃是為了朕的國庫啊。說來心酸,朕如今,連國庫里邊有什么都一無所知。前日登基大典的賞賜名單呈了上來,朕卻不知這賞賜黃金萬兩之后,國庫中還剩多少錢?唉……” “陛下不必擔憂。”孫墨釋拱手道,“微臣既受皇命,自當履踐職責,將國庫管得好好的。” “是么?”謝凝笑了,“那朕可就拭目以待了。愛卿,兩日之內,你將國庫的金銀清點明白來,然后悄悄給朕一份單子,記住了?” 孫墨釋不是很明白為何要悄悄地,但皇帝這么說了,他只管照做就是了。“微臣遵旨。” “那就看愛卿的了。”謝凝一笑,道:“瓊葉,你送孫愛卿出宮。” 孫墨釋告了退,段昀從旁邊的屏風后走了出來,道:“陛下,孫墨釋加以琢磨,當是可用之才。” “且看著吧。”謝凝道,“能不能躲過戶部那群人的阻攔進入國庫,還是個未知之數呢。若是能將這事辦好了,朕以后就好好地琢磨琢磨他,讓他君子如玉,振興門楣。” 段昀笑了笑,沒評價她這段話,只是輕聲問道:“微臣看陛下眉間似有隱憂,不知何故?” “沒什么,只是對孫墨釋的身世吃驚罷了,想起了從前。”謝凝垂首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銀鐲子。 段昀心中一痛,叫道:“陛下!” 他心中清楚,從前的謝凝雖是先帝之女,但母親出身卑微,不過是掖庭宮中一個粗使宮女罷了。便是后來得到了寵幸,也始終沒有封號。在十六歲之前,謝凝一直長在冷宮荒院之中,日子只怕比宮女還不如。什么昭和公主,不過是后來為了嫁給太尉才封的。看到孫墨釋如此身世,她自然想到了自己,物傷其類。 “哈!表哥想什么呢?”謝凝見他滿眼心疼,不禁笑了,搖頭道:“表哥,朕從不為自己不曾以公主之身錦衣玉食地活著而傷懷,朕只是想到了從前在太尉府寫的東西,若是那東西還在手邊,朕今日面對孫墨釋,也不必差點失儀。” 只是屬于她的東西,只怕陸離已經讓林翎兒砸光了吧?別說那本世家錄了。 便在此時,祿升進來報道:“啟稟圣上,永定侯府總管呈上一物。” 皇宮幾時是一個侯府總管想呈上東西便能呈上東西的地方了?陸離不囂張就不舒服是吧?一定要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身邊有個祿升是他的人,負責看著她? 謝凝皺眉。“呈上來。” 祿升將一紫檀木螺鈿的盒子呈上,上邊還貼著封條,蓋著陸離的私印。謝凝將封條拆了,一打開盒子,差點叫起來。 “陛下?”段昀見她滿臉驚愕,不禁站起問道。 謝凝幾下深呼吸,閉了閉眼,才終于平靜道:“無妨,表哥不必擔心,朕不過是吃驚罷了。太尉他……將朕從前寫的世家錄給送來了。” 一共二十四冊,全部都是折件裝,用的是印金花五色箋,細密厚實如板,百年不壞。猶記當初寫下這些字,她還曾抱怨手酸,他也在燈下為她輕輕地揉著手上關節,道:“你認得自己的字,將來哪一天有人冒充了,記得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