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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一個小藥瓶,那藥瓶正是四年前詹荀送給他的。他打開塞子,從里頭倒出了數粒小巧的藥丸,那些藥丸顏色和大小都各不相同,功用也各異,是沈寂溪閑著無事自行煉制的。他從里頭挑了一粒最小的深紅色藥丸,服了下去,然后又將其余藥丸裝了回去。半晌后沈寂溪感覺沒那么冷了,體溫漸漸升高,手上的傷口又像剛割開時那般,開始血流不止。看來這些旁門左道的醫術,學了也不是全然沒用。沈寂溪垂手倚在井沿上,意識越來越模糊,不過鼻腔里充斥的腥味卻陡然消失了。他好似親眼看到了自己的血融在井水里,又看到原本茂盛的木魚瞬間開始枯萎,漸漸的從他身旁的水井開始,水流所到之處,所有的木魚都開始枯萎,腥味消散不見。原本悲傷的大狗,似乎也覺察到了周圍的異樣,不安的起身四處張望,片刻后它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氣息,搖了搖尾巴又挨著沈寂溪趴下,用腦袋一下下的蹭著沈寂溪。沈寂溪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十二年前的南山,夢到了自己親生的爹娘,夢到了沈喧和沈長易,夢到了沈小河,還夢到了詹荀。夢里的所有人都過著波瀾不驚的生活,仿佛從來沒有過血疫,而自己也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他們的生活之中。姚五娘和自己的丈夫幸福的經營著姚記醫館,沈喧和沈長易則在沈氏醫館散散漫漫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沈小河在自己的父母身邊長大,詹荀則當了詹村的村長。噩夢總算結束了,盼望往后便只有美夢。然后,他在睡夢中,失去了意識。詹荀在井邊找到沈寂溪的時候,對方已經停止了呼吸。他伏在井邊,看著眼前這具絲毫沒有生氣的軀體,遲遲不敢伸手去探對方的鼻息。可是對方全無血色的臉,和不再起伏的胸膛,昭示著對方確實已經死了。空氣中明明已經沒有了木魚發出的腥氣,可詹荀卻覺得全世界都彌漫著沈寂溪的血腥味,那個味道他太熟悉了。自己為什么要離開,明明已經發覺了異樣,為什么不留下來或者將對方帶走。詹荀克制著自己的理智,將沈寂溪垂在井里的手臂拿出來,上面的傷口殘留著一些血跡,映襯的手臂越發蒼白。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人,此刻全無生跡的躺在詹荀懷里。沈寂溪先前的話一點點浮現在詹荀腦海里……“我同你賭……若是我解了血疫,你此生不得同女子成親。”此生不得同女子成親……這難道不是在向自己表明心跡么?可是,你若不在了,這個賭約還有任何意義么?“過了今夜,南山便不再是原來的南山了,郡城也不再是原來的郡城……”詹荀環顧四周才發現,原本寸草不生的南山,竟不知何時遍布了許多荒草野花,好似是被困住了十二年后,一鼓作氣的便長了出來,不到一夜的功夫竟然從無到有,幾乎鋪遍了被荒蕪覆蓋的土地。而郡城此時,應當已經沒有血疫蔓延了吧?“你若愿意,明日便來帶我回去,若不愿意,便讓六叔來接我……這么遠的路,我可走不回去。”你要我來接你,是要我接你的尸體么?詹荀跪在地上,抱著沈寂溪冰冷的身體,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對方蒼白的額頭,痛苦的低吼著。他怎么能這么對他?一死了之,還留下一個那樣的賭約。詹荀小心翼翼的捧著對方的臉,然后在對方冰冷的唇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吻。昨夜對方那個生澀的吻,自己一時愣怔,都沒來得及回應,沒想到卻再也沒機會了。不會的,不會沒機會,他不會這么輕易便死了。沈先生是神醫,肯定有辦法救活他。如此想著,詹荀突然覺得漆黑一片的世界,仿佛漸漸有了光亮。對了,方才沈長易在城門□□給了自己一只玉盒。詹荀激動的取出盒子打開,里頭放著一枚通體血紅的珠子。他顫抖著手,將那觸感冰冷的珠子取出來,放到了沈寂溪的嘴里。然后近乎虔誠的抱著懷里的人,等待著奇跡的發生。一刻鐘過去了,懷里的人一切如舊,冰冷而蒼白,毫無生氣。又過了半個時辰,沈寂溪的臉依舊蒼白如初,身體也徹底變冷了。即使他抱得再緊,也絲毫沒有將自己身體的熱度傳遞給對方分毫,反倒是他的身體也漸漸跟隨對方,變得寒冷不已。原本漸漸燃起的光亮,再一次熄滅,全世界黑得徹底。“你怎么能這么對我?”詹荀抱緊了懷里的人,喃喃道。他的聲音脆弱而凄冷,在南山遍地的野草閑花間游蕩,好似來自一個失了魂魄的軀體。因為有著詹左右的事在先,他對男子之間的情誼是比較排斥的,可是沈寂溪的出現,推翻了他此前所有的觀念。原來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即便他同自己一樣是個男子,即便他脾氣不好又不著調,自己仍然止不住思念對方,關心對方。自己原本對這份情愫并未抱有幻想,只想著埋在心底一世便罷了。可偏偏對方給了自己希望,讓自己知道對方對他亦有情。可是對方在許下了那樣的賭約之后,竟然一走了之。“你就不怕我毀約么?”詹荀將腦袋埋在對方的肩膀上,手臂緊緊的抱著對方,哽咽道:“說不定我會娶一個溫柔又賢惠的妻子……她一定比你善解人意,比你優雅,比你溫柔……將來我一定不會記得你,我會將你忘得干干凈凈……”他抬起頭看著對方的臉,那是一張毫無生氣卻仍然讓他迷戀的面孔。縱使鬢發凌亂、毫無血色,也掩蓋不了對方好看的五官。他愛極了這張臉,更愛這張臉的主人。“如果我忘不掉你怎么辦?”詹荀壓抑著自己的抽泣聲,哭得像個受了委屈又束手無策的孩子。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對這個人竟然已經迷戀到這樣的程度。現在發現了,卻已無力回天,對方到了最后一刻,都未能知曉自己的心意。詹荀傷心欲絕,失魂落魄。沈喧和沈長易到了南山時,天已蒙蒙亮了。沈長易跳下馬車望著井邊被詹荀抱在懷里毫無生氣的沈寂溪時,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沈喧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對方,目光卻是望著井邊的方向。兩個人拖著步子挪到井邊,詹荀聞聲愣怔的抬頭,滿眼血絲,遲疑了一下后,他慢慢的將懷中對方的身體放平。沈喧顫抖著手搭了搭沈寂溪的脈搏,雖然知道不可能有奇跡,仍然忍不住想試一試。幾步之外,沈長易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