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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疫的人么?這明明就是個詛咒,只要他活著一日,只要血疫還存在一日,這詛咒便會陰魂不散的隨著他。“爹,爺爺說,你若是治不好,這世上便沒人能治好了。”沈小河仰頭看著沈寂溪,他已經長高了許多,仰頭看對方時,早已不似從前那般費力。沈寂溪凄然一笑,道:“是啊,只有我一人,沒有旁人。”所以這么多年來,他不止一次的拿解血疫的方子去給沈喧看,對方卻是一再拒絕,直言不想知道這方子。至此,知道這張方子的人,也只有沈寂溪和姚五娘。“爹……”沈小河叫了一聲失神的沈寂溪,對他招了招手便奪門而出。沈寂溪一愣,隨即快步跟上,出了醫館不由被嚇了一跳。醫館的門口鋪滿了白布,依那白布的輪廓判斷,白布下蓋著的應當是……就在沈寂溪驚得啞口無言的時候,沈小河上前用力一扯,白布被揭開了一個角,露出了老六的臉。“六叔!”沈寂溪大驚,沈小河隨即將白布整個揭開,在老六的尸體后頭并排放著醫館的其他伙計,還有那個卸掉過自己胳膊的士兵,那個送自己回家的士兵——何珥,還有……詹荀。“他怎么會死?”望著詹荀的尸體,沈寂溪只覺腦袋里有東西嗡嗡的叫個不停。他染過血疫,用自己的血醫好了,怎么會再次染病?“爹,我也會死對么?”沈小河上前依偎在對方懷里。沈寂溪從巨大的震驚和悲傷中堪堪尋回一些理智,拍著沈小河的后背,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安慰。突然,懷中的沈小河劇烈的咳嗽起來。沈寂溪忙彎腰撫著對方的胸口,卻被對方口中咳出的鮮血噴了一臉。“小河……”沈寂溪滿目的被紅色填滿,然后看著沈小河虛弱的倒在了自己的懷里。“小河……”噩夢中猛然驚醒,沈寂溪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穩定了心神。還好,是個夢。望著外頭泛白的天,沈寂溪心里的寄望越來越渺茫。爹,叔,你們為什么不來?你們怎么忍心不來?沈寂溪搖搖晃晃的走出門去,門外只有士兵,沒有白布也沒有尸體。“沈公子。”遠處有人騎馬而來,叫住了轉身正欲進門的沈寂溪。他抬眼望去,待那人走近才發覺不是章煜。“你是誰?”對方雖然騎著馬,卻是白白凈凈,一眼便知不是行伍之人。“在下方敬言,幸會。”馬上之人拱了拱手,薄唇微抿,干凈的微笑和沈寂溪的心情格格不入。“我不認識你,你來干嘛?”沈寂溪沒什么心情看美人,也沒什么心情和素不相識的人寒暄。方敬言也不惱,依舊溫言道:“章煜昨夜去了河西,今日一早便嘔了血。”“這么快?”沈寂溪一擰眉。方敬言道:“他托我告訴你,沈先生不會來郡城。”“你說什么?”沈寂溪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盯著方敬言,對方卻只是挑了挑眉,調轉馬頭扔下了一句“后會有期”。這人挑眉的動作,倒是和章煜極像,在沈寂溪看來都是討人厭的很。在醫館門口立了一盞茶的功夫,沈寂溪才搖搖晃晃的進了門,這回他順手把門帶上了,反正他等的人不會來了。既然如此,總不能待在醫館里當個縮頭烏龜的,六叔和兒子都在河西呢。沈寂溪燒了水,洗了個澡,又尋了一件青色的外袍穿上,規規矩矩的將頭發梳好。自己不體面慣了,這回無論如何也得捯飭的周正一些,不能讓沈小河覺得自己有這么個爹沒面子。他收拾妥當,打開前門,一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撞了進來。沈寂溪剛要開口說些不中聽的話,見對方一臉淚痕便忍住了。“小丫頭,怎么哭了?”沈寂溪雖然脾氣不好,卻也不是不會哄孩子,要不然沈小河哪能一門心思的認準了這個便宜爹呢。“先生……救救我娘,我娘咳血了……”小丫頭說起話來,又悲從中來,嚶嚶的哭了。“你家住何處?”“往后頭走兩條街……”小丫頭答道。沈寂溪慢慢的起身,道:“我救不了,郡城早就沒有郎中了,你回家陪陪她吧。”小姑娘一聽,哭的更兇了。沈寂溪權當未聞,失魂落魄的搖晃了幾步,然后發瘋一樣的把自己能撈到的東西,通通摔打了一番,還嫌不夠,又跑去將順手能摸到的藥柜抽開,將一屜屜的藥材摔到地上。小姑娘一看,早已嚇跑了。直到折騰的沒了力氣,沈寂溪才罷手。剛想坐到地上痛哭一場,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梳洗打扮了一番,這么一坐一哭便白瞎了,于是他便忍住沒哭。他心里默念了一遍方子,然后動手將所有醫館里庫存的方子里有的草藥,全都包好裝好。可是藥太多,馬車又不在,他只得去左鄰右舍借了一圈,最后只借到了車,沒借到馬。他要去河西,到了會會這東西的時候了。作者有話要說: 俏郎中小劇場:沈寂溪:爹……你騙我……心碎了!沈喧:胡鬧,大老爺們兒哪能動不動就心碎。沈小河:爺爺,我想你了,我心也碎了。沈喧:乖,小河,爺爺抱。詹荀:別難過了,媳婦兒,這叫隔代親。我抱你,來吧。☆、過河沈寂溪將所有的藥裝上借到的木排車,自己套上繩子拉起車便向著城西而去。城東也有了血疫,可是老六他們都在城西。那里也是最早爆發瘟疫的地方,若是治療便當從那里開始,醫館的伙計好歹能幫上些忙,僅憑沈寂溪一人之力是做不來的。沈寂溪拉著木排車,沒走到一半便覺得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路上兩旁的士兵都像看神經病一樣打量他,這讓原本有心尋求幫助的沈寂溪,一肚子火。于是,他只能自己拉著又重又鈍的車,穿過了小半個郡城。沈寂溪背負著自己的宿命,終于要和命運交上手了。盡管他毫無把握,但他徹底被激怒了。被詛咒激怒,被沈喧的有約不至激怒,被噩夢激怒,被自己的無能激怒。“站住。”守橋的士兵似乎都喜歡和自己過不去,沈寂溪是這么想的。“我要過橋,我是郎中,這車上是藥材。”沈寂溪竟然沒有發怒,可能是此刻勒出了血痕的肩膀,讓他想起了上次的遭遇。“橋那邊瘟疫傳染的很厲害,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那士兵倒也溫和。沈寂溪依舊拉著自己的車,望著橋對岸遠遠而來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