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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在耳旁掠過,臉頰不知何時被路旁橫出的樹枝尖梢劃出道道血痕,他卻恍若不覺,始終彎著腰夾緊腳蹬,讓速度保持在最快。月光穿透樹林,灑下斑駁的光亮,眼前幽暗的道路盡頭,依稀是一片火紅楓林……他用力地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向來清亮的眼眸蒙上nongnong晦暗。“我馬上就要到了。”他略低下頭,輕聲地說:“你等著我。”頸中用紅繩系著的白玉指環,在冷冷夜色中散發出溫潤的光芒……七十八“你不用多想,我沒有和人動手,更沒有遭人暗算,至于內傷……”百里寒冰有些遲疑:“是因為受了驚嚇,所以才會……”“驚嚇?”如瑄疑惑地重復,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百里寒冰頓了一頓,還是對他說了實話:“那天我見你倒在面前,以為你傷重不治,一時慌亂引至真氣逆沖。”如瑄一怔。“喔……這樣……”他的心突然有些驚慌,不由自主地移開目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空洞地說了一句:“是嗎?”“當時我腦子里一片空白……”百里寒冰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神情有些恍惚起來:“不論我怎么也喊,你都閉著眼睛不應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這么說或許有些好笑,可我當時真是嚇得魂不附體。”“喔!”如瑄低著頭。兩人沉默了一會。“那……我給你開兩服藥,調理一下……”如瑄起身下床,卻因為動作太猛,還沒站直就白著臉坐了回去。“你做什么?”百里寒冰去扶他。如瑄伸手一擋,把百里寒冰的手打到一旁。清脆的拍擊聲過后,兩人俱是愣在了當場。“你傷還沒有好,不要隨意行動。”百里寒冰神情自若地彎下腰,一手環住他的肩背,一手抱住他的雙腿,輕巧地把他挪回到床上。接著又幫他把被子拉過來蓋好,仔細地掖了掖被角。那張臉上流露出的溫柔愛惜,讓如瑄想起許多年前,自己剛剛來到冰霜城的時候,睡前他總這樣幫自己掖好被角,然后等到自己睡著以后才會離開。但不論睡得多熟,每次他離開后自己就會驚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我……”如瑄心里慌亂,只是拉住百里寒冰的衣袖,卻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我明白。”百里寒冰拍了拍他的手背。如瑄覺得眼眶發酸,連忙抬起另一只手擋在臉上。百里寒冰看著他畏縮的模樣,更用力地抓住他的手,目光也越發柔和起來。“如瑄,你不用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說得又輕又慢:“你什么都不要擔心,全部交給我就可以了。”百里寒冰坐在床沿,一直到如瑄慢慢平靜下來。這期間,百里寒冰多數是在看自己握著的那只手。如瑄的手和他本人一樣,帶著一些病弱的蒼白,但是手指細長,骨節分明,給人一種穩定有力的感覺。只在指尖和掌上有些薄薄的繭子,倒也不會覺得粗糙難看。這是一雙很好看,很靈巧,但一看就知道是屬于成年男人的手……沒什么道理的,這樣看著如瑄的手,百里寒冰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泰山之巔,謝揚風折劍跳崖,月無涯仰天狂笑的那一幕。謝揚風出了名的風流多情,自然不會是太重視名聲勝負的人,要說他會為輸了一次比劍自殺,恐怕沒幾個人會信。偏偏那個狡詐狠毒的月無涯,竟然是相信了,而且不只信了,還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哪怕雙方都身為男子,哪怕并不容于世俗,但月無涯的癡狂執著,卻讓人不忍苛責。生死相隨,總是叫人扼腕嘆息之余,又覺蕩氣回腸……可這世間撼動人心的美麗故事,往往都是一種暗藏殘酷的假象。一人安然無恙,一人粉身碎骨,絕谷之下,只留下了一縷幽魂。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年,謝揚風就成了親。據說他的妻子是人間少有的絕色,凡是見過的人無不為之傾倒。謝揚風對這個妻子視如珠玉,非但為她收斂了多情的性子,懼內之名更是傳得世人皆知。是非曲直,作為外人本無權評斷,但想到月無涯那毅然決然的一跳,難免會生出幾分悵然。若謝揚風真是僥幸生還也就算了,若如傳聞所言不過詐死逃情……月無涯地下有靈,也不知會是怎樣的想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卻只換來了不堪的謊言。哪怕再深再重的感情,也經不起這樣的欺騙……想到這里,百里寒冰的心無端端沉重起來。確定如瑄睡著以后,他才把如瑄遮在臉上的手拿了下來,放到被子里面。臉上不見淚痕,可鬢邊有些微濕,而原本是他握著的手,可到了后來,卻反而被更加用力地抓著不放。如瑄……像是在害怕!眉頭緊緊地皺著,瘦可見骨的手背因為用力,筋絡有些浮起……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從遠到近,百里寒冰頭也不回,朝身后屈指一彈,在人恰巧來到門前的時候,封住了對方的xue道。過了一會,百里寒冰才非常小心地掙開了如瑄的手,輕手輕腳地幫他把被子蓋好。站起來又等了片刻,確定沒有把人吵醒,他才足不沾地往門外走去。百里寒冰帶上了房門,示意僵直的白漪明不要出聲,然后才解開了他身上被封住的xue道。白漪明放輕腳步,一直走到離房間很遠的地方才敢喘氣。“什么事?”百里寒冰看著閉合的房門,輕聲地詢問。“城主。”白漪明跟著壓低聲音:“藥師已經到了,可他堅持在前廳等著。”“好!”百里寒冰點了點頭,吩咐他說:“如瑄睡著了,你幫我守在這里,別把他吵醒,我去去就回來。”白漪明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掉頭望向自己身后的那扇只是虛掩的房門……門被關上的瞬間,如瑄就睜開了眼睛。他剛才有些迷迷糊糊,也不是真的睡著了,百里寒冰離開以后,他就徹底地醒了過來。他出了會神,然后從被中抽出自己的手呆呆看著。這雙手瘦骨嶙峋,實在不怎么好看,不過上面余溫猶自殘存……從眼角瞥到有身影映到門上,他好像做了什么錯事一樣,連忙把手放了回去,閉上眼睛躺好。可在那個人推開門,走進房里的時候,如瑄就分辨出了來的不是百里寒冰。不過心里某種怪異的感覺,讓他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保持閉目沉睡的模樣。輕盈的腳步聲在床邊停了下來,他能感覺到被人長久專注地凝望著。“你是醒著的嗎?”就在一片叫人窒息的寂靜里,那人突然開口說話:“瑄哥哥……”這聲音明明是如瑄所熟悉的,但那奇怪的語氣,卻和他所熟知的大相徑庭。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