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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去了。第五章當發現自己想念如瑄、想念如瑄的憂傷,比想念自己丈夫還要多上太多的時候,足足有半個月,顧紫盈沒有再踏進如瑄居住的小院。從初一到十五,恰巧是整整十五天。那半個月,說是度日如年也不為過。顧紫盈一直確信自己足夠開朗堅強,但是現在她發覺自己正漸漸變得憂郁脆弱。在這之前,她從來就不相信,一個人會被另一個人影響得那么徹底,就連憂傷也會像病癥一樣,能夠經由短短的相聚時光而被染上。當她在十五天后,再一次走近如瑄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心在發抖。這么久不曾見,如瑄……可想念過她嗎?如瑄轉過身來,看見是她,沉靜的表情絲毫未變,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妳來了啊。」那種語氣,那種表情,就好像是這十五天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十五天,對于如瑄來說,十五天和一天,根本沒有什么分別。如果說百里寒冰讓她覺得無能為力,那么如瑄就讓她覺得無可奈何……她也一直知道,在如瑄的心里,有一個人,一個沒有辦法取代,讓她覺得又是傷心又是妒恨的人。是那個人讓如瑄憂傷悒郁,又不能說……不知那是什么人?她可美?可好?可夠溫柔?很想問,很想很想,卻不能……顧紫盈知道自己根本無權探詢,是因為……身分!她自幼就生活在人際關系微妙復雜的環境里,當然格外明白作主母的分寸。她是主母,他是她丈夫的弟子。輩分尊卑,早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之前就已經決定。恨不相逢未嫁時……說什么都已經太晚!只能偷偷的,自己一個人知道的……她雖然不甘,卻是無可奈何。千百樣的心思,不能說……「夫人,以后就不用再過來了。」如瑄收拾好桌上的東西,突然說了這么一句。「為什么?」顧紫盈站了起來,恍恍惚惚地問。「基礎不過這么多,我已經沒什么好教的。」如瑄想了想:「學醫還是在于實踐,以后就靠夫人自己研習了。」「可是……」「家父在我年幼的時候,就曾經告誡,說對什么事都不能過于專注。」如瑄抬起頭,平靜地說:「特別是診病斷癥,定要有超然物外之心,否則就很容易被病癥表面的現象迷惑,分辨不出細微處的差別。這很難做到,但是我想以夫人的聰慧,很快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知道了!這一眼,這幾句話,就讓顧紫盈明白,如瑄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對他的心思,也知道了那些不能說……是啊!如瑄有著玲瓏剔透的心,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如瑄,我……」顧紫盈往前踏了一步。「師母。」如瑄后退了一步。這一聲師母,就好像往顧紫盈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的臉色有些發白,低著頭動了幾下嘴唇,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她知道如瑄這是在提醒她,他們不該太過親密。「師父是如瑄一生中最……敬重的人。」如瑄轉過身,盯著墻面上掛著的「慎獨」二字。「只要是有可能危害到師父的事情,就算我死,也是不會去做的。」他說得很輕松自然,就好像這句話已經說過了千百遍一樣,充滿了不可轉圜的堅決。顧紫盈愣愣地看著他,終于明白他們的關系就好像這一進一退之間,永遠不可能會有什么結果……永遠都站在他們中間的,是百里寒冰。「師母,我知道妳會覺得寂寞。我們誰又不寂寞呢?但是寂寞不能作為放縱自己的借口。」如瑄淺淺地笑:「我很了解師父,他并不是有意要冷落妳的。只是他不是會把感情視作第一的人,他所認識的夫妻相處,就好像你們現在這樣。只要妳肯用心……」「夠了!」顧紫盈大聲地打斷了他:「如瑄,你真是一個無情的人!你就和他一樣無情,不!你比他還要過分!你不明白我就算了,何必要說這些呢?」「妳覺得我不明白是不該的嗎?」如瑄回過頭,微笑的臉上帶著嘲諷。也不知是在嘲笑她,抑或嘲笑自己:「妳和他夜夜共枕而眠,不是一樣不明白他?」顧紫盈又一次地在如瑄眼中看到了那種說不出的疼痛。「有什么不明白的?說到底,他只是一個無情的人罷了!我是聰明,才知道他愛不得。」她不愿辯駁,背轉身去:「如瑄你有情,但因為都給了一個人,所以才變得無情了!我也是笨,什么人都不放在心里,看中的盡是些無情的男人。」如瑄看著她走出門去,一下子無力地坐倒在了椅子上,雙目緊緊地閉了起來。喜怒哀樂,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一個人,所以也就變得無情……誰說不是呢?原來真正了解你的,永遠是你意想不到的人……屋里點著燈,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卻半個人影也沒有。百里寒冰不由得收住了臉上的微笑,站在門外若有所思。不論是什么原因,現在已經是入夜時分,他的妻子沒有理由不在房里。他想了想,腳尖一點,躍上了屋頂。沒有費多大工夫,他就找到了那抹紫色的身影。不過,三更半夜的,她跑去后院做什么?顧紫盈沿著九曲回廊,正走近了水榭。水榭里坐著一個人,用手撐著下顎,像是在遠眺半殘明月。「這么好興致,一個人在這里賞月嗎?」顧紫盈語氣有些奇怪,似乎是帶著些許埋怨:「或者是在想著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