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顧惜第一次見到顧山慈,是在顧家南方莊園。高二春節。兩人匆匆打過照面,顧山慈以為同齡人話題多,剛想湊上去聊幾句。誰知顧惜果斷揮手,“下次再說。”顧山慈跟顧家無血緣關系,是同姓合作伙伴。北有京城政治中心,南有各省經濟帶。山高皇帝遠,這的官場能算翻版京圈。巧的是,顧山慈家為地頭蛇,族內企業風頭正勁。顧惜一家作為京圈來的新勢力,自然要拉攏。可名號一撞上,倒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一來二去,兩家人干脆叫顧惜與顧山慈做拜把子兄弟。山慈為大哥,顧惜是弟弟。顧山慈圓滑開朗,比季元現還會做人。顧惜同他幾句話交鋒下來,直覺此人后腦勺上都長著心眼。怕不是什么好貨色。南方冬季雖陰冷,倒不像北方穿得那樣臃腫。那天在莊園內,陽光正好,午后暖意融融。顧山慈穿著羊絨毛衣,坐在藤椅上曬太陽。顧惜站在二樓,從他角度望下去,臉看不太真切。倒是那又直又長的雙腿,格外迷人眼。顧山慈將右手搭在腳邊的阿拉斯加身上,閉目養神,有一下沒一下順著狗毛。都說南方男人身材瘦削,個字偏矮,水靈又白凈,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但顧山慈估摸是轉基因,站起來接近一八八,足足比顧惜高出幾公分。可要說長相,顧惜實在記不清。那年他正為季元現的新戀情傷神,再加父母對顧山慈過于夸獎,簡直像一出用力過猛的頒獎致辭。令顧惜沒由來地反感顧山慈。首次相處,破冰失敗。顧山慈察覺顧惜的冷漠疏離,也沒蠢到硬找話題。新年結束后,顧惜隨家人返回北方,顧山慈繼續留在南方做他的土皇帝。宛如兩條平行線,不再相交。兩年后重逢,是在倫敦貝克街。多雨季,三天有一日陰雨綿綿。顧惜失算,出門忘帶傘,提著背包要去教授家赴約。老教授時間觀念嚴苛,眼看快遲到。他咬牙,沖進雨簾中。豈料沒跑幾步,頭上一柄黑傘遮天。顧惜仰頭望去,隔著漆黑撐桿,看見一名陌生男子。戴著黑墨鏡,一身咖啡色風衣,手里端著星巴克外帶杯。挺悠閑。“要去哪。”陌生男子問。顧惜權衡兩秒,報出一個地址。教授家住得偏僻,即便打車過去,離目的地還得步行幾百米。陌生男子將傘塞給顧惜,抬手為他招車。顧惜連連道謝,一邊享受陌生男人的紳士風度,一邊盤算著要不要付給他雨傘錢。正關門,男子忽然道:“能留你的聯系方式嗎?”“或許,我能找個機會拿回自己的傘。”顧惜眨眨眼,幾秒后回神,他趕緊留下電話號碼,并稱:隨時打給我都可以,萬分感謝您的幫助。男子翹著嘴唇不說話,只揮揮手,“下次再說。”顧惜驀然覺著,這場景怎么有點熟悉。后來兩人回憶邂逅,顧惜皺眉吐槽顧山慈:誰他媽料到你下雨天也戴墨鏡,以為自己是逼王嗎。顧山慈不和他斗嘴,當晚身體力行地展示了一代逼王之威風。人與人的緣分妙不可言,第一次救顧惜于水火,第二次算是救命了。這回顧山慈沒戴墨鏡,整張帥臉露在外邊。眉眼輕佻,明亮灼人。似笑非笑,跟你媽登徒子似的。顧山慈抱著顧惜的腰,緩緩問道:“你是不是跟我很有緣,拜月老了嗎,丘比特了解一下。”顧惜望著街道上一片狼藉,警笛四起。他將激烈碰撞的心臟塞回去,從顧山慈魔爪中逃出來。維持兩秒表面客氣,“不好意思,你誰?”“貴人多忘事,”顧山慈邪勁兒十足,“下雨天和黑傘更配哦。”顧惜這才想起遺忘在角落的雨傘,他語塞片刻,訕笑,“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您也沒聯系我。實在是忘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去買一把還你。”“你且在此處等著,不要隨意走動。”這便宜占得,不是國人還聽不懂。顧山慈沒接茬,笑得招搖且瀟灑。他伸出手來,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腕骨線條清晰流暢,隱入袖口之中。“雨傘就不必了,還是得鄭重介紹一下。”“你好,我叫顧山慈。”倫敦腔切為普通話,一時他鄉遇故交,顧惜霎時從塵封的記憶里扒拉出“顧山慈是哪號玩意”。名字身高一對上,這下顧惜連表面風度都懶得維持。他一手抹頭發,再單手插腰上。“Fuck!”流年不利。顧山慈露一口白牙,“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小弟弟,處對象嗎。”“誰是你弟弟,”顧惜一臉冷漠,人五人六道,“我喜歡女的。”裝得太你媽逼真了。顧山慈點點頭,他說:“沒事,我不介意。”“小弟弟,豐`乳肥臀是沒有了,狼腰巨根你不考慮下嗎?”顧惜:哪兒來的sao玩意!處對象是不可能,重拾對顧山慈的反感,顧惜干脆將此人拉入黑名單。好在顧山慈也非糾纏之人,特上道地沒再去打擾。顧惜在歐洲那幾年,過得很低調。沒有富家子弟的做派,也不拿矯情的清高。懶得混華人圈,交友亦不多。常在街頭拉大提琴,這倒是引來不少狂蜂浪蝶。還有姑娘曾日日蹲點,顧惜背著琴盒一現身,單反的長槍短炮齊上陣。搞得跟明星似的。顧山慈偶然發現顧惜的“賣藝”地點,偶爾會來捧場。但他從不靠近,優秀的捕獵者懂得如何引誘獵物,如何耗盡獵物最后一絲耐力。顧惜是薛云旗的得意門生,水平自然不低。顧山慈偷拍小視頻,傳油管傳微博,弄得顧惜莫名其妙大火幾次。季元現總在電話里調侃顧惜,“你干脆別回國了,小心虹橋一姐機場蹲你。”顧惜呲牙,有點頭疼。低調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沒演出的日子,只能曲線救國去酒吧拉琴解悶。相當于兼職,人還不要工資。禍事是在酒吧發生的。顧山慈在這里救了顧惜第三次,當晚就把人帶上床了。顧惜對第一次印象不多,零星記得幾個片段,記得顧山慈沒有說謊。果真是狼腰巨根。顧惜一晚沒合眼,最后爽得昏過去。醒來后,顧山慈坐沙發上抽煙。逆著晨光,顧惜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慵懶得宛如野貓。露一截肩膀,密密麻麻綴著青紫吻痕。顧惜聲音也懶懶的,他說:“煙。”顧山慈僅用浴巾裹著下面,他走過來,以嘴唇將煙含給顧惜。顧山慈吐出煙霧時,顧惜也呼一口。兩人瞇縫著眼對視一會兒,忽同時放聲大笑。顧惜捏著煙,抱了被子翻個身。他笑得勻不過氣兒,后背亮出來,赤|裸一片。同樣布滿了情咬,看來顧山慈真一寸也不放過。大手按在顧惜腰上,顧山慈坐在床沿,彎身壓在他上方。“昨晚舒服嗎。”嗓音低沉沙啞,性`感無比。“舒服,”顧惜一彎眼,笑得風姿卓越。他沒撒謊,跟著接一句,“我們還真他娘的有緣。”兩人做過一段時間炮友,顧山慈幾次求愛,顧惜不答應。原因是沒有安全感,這貨油嘴滑舌,很會招引一些男男女女。顧山慈有苦難言,只能換著花樣求歡。上床一事,顧惜不扭捏。基本顧山慈有求必應,甚至愈玩愈刺激。顧惜時常想,國內盛傳北攻南調,自己好好一個攻,怎么遇上南方男人,偏偏成了受。這事兒還真不好意思拿回去講。每每季元現旁敲側擊顧惜如今的感情生活,顧道長人模狗樣兒,就差原地飛升給他看看。“講什么做|愛,講什么欲`望。”“庸俗。”季元現被噴了一臉的“俗人”味兒,悻悻掛掉視頻電話。顧惜松口氣,轉臉揉揉腰際。他磨著后牙槽,心想顧山慈一定屬狗。昨晚玩兒得又猛又烈,怎么叫都不給停。死在床上算了。幾年后顧惜回國,顧山慈因個人原因留在國外。高中的兄弟們再次聚首,說變也沒變,要說沒變,大家也確確實實變了。流年隔著點摸不清的遺憾,哪怕是少時的心上人站在面前,顧惜亦很難再波動。他時常回想,那些年的執著守護,到底算不算喜歡。青春期懵懂的愛意,終成霧里看花,影影綽綽不再真切。于是扔進河底,哪管它曾爛漫又純粹。顧惜回國后,忙得腳不沾地。同時,季元現的前男友——立正川也高調回國。隔了八年,陰差陽錯,所有人不約而同再次回歸S市,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顧惜能感覺到季元現躁動不安,那些愛情從未忘卻,合該必有回響。顧惜勸他,“喜歡就再試一試,算起來你和立正川認識至今,已十一年。人生能有幾個十一年?”“不甘、不舍、不能忘,就再試一次。沒什么大不了。”年底,顧山慈空降S市,給顧惜搞了個突然襲擊。大半夜,顧惜迷蒙間打開門,顧山慈拉著行李箱站在外面,裹了大衣,渾身冷氣。“我`cao,”顧道長是斯文人,難得爆粗口,“你他媽,你怎么回來了。”顧山慈笑著往里走,“我來看看,你有沒有私藏野男人。”顧惜拿他沒辦法,反手關門,順勢牽住顧山慈手腕。很涼,凍得好似一節冰棱子。顧山慈笑幾聲,放開行李箱拉桿。他遽然敞開大衣,將顧惜整個人過緊外套里。兩人身體想貼,顧惜的熱度源源不斷傳來。隔著毛衣,顧山慈覺著心快化了。“回來了,”顧惜如在云端,哽咽幾秒,雙臂緊緊環住顧山慈背部。他抓著對方衣服,似要確認,“你回來了。”顧山慈胡子拉碴,不算瀟灑,仍別有風流味。他以下巴在顧惜頭頂蹭了蹭,“恩,我回來了。”仙凡本無界,只在心上分。顧道長當年沒飛升,如今更不行。顧山慈就是他的紅塵,是他念念不忘的整個江湖。顧山慈即萬物,避不可避。后來顧山慈不知從哪兒聽來陳年八卦,了解了顧惜曾與季元現的“不堪回首二三事”。向來成熟老練、鋒芒內斂的顧山慈竟也開始耍脾氣。顧惜嘆口氣,望著客房床上的顧山慈,“你到底想怎樣。”“他是你初戀?”顧山慈沒好氣問。“一半一半吧,單方面躁動,未曾有回應。人家有男友,跟我沒關系。”顧惜靠著門框,思量怎么快速哄人。“你為他做過什么?”顧惜:“除了戀人間的事兒,我們都做過。”顧山慈:“那你給他洗過內褲沒?”顧惜:cao了,這他媽是什么玩法?“沒。”顧山慈從被窩里爬起來,也不害臊。他摸出一條黑色內褲,遞給顧惜,“來,幫我洗了寶貝兒。”顧惜就差反手一個平底鍋。介于在哄巨型犬,他忍了忍,“為什么。”顧山慈一本正經道:“說起來,這你得負一半責。昨晚沒跟你睡,只好無聊翻手機相冊。有一張你特得勁兒,一時沒忍住。”“小弟弟,你是不是該為我做一點,你沒幫他做的事兒?”“您趕緊的,”顧惜露出標準八齒笑,有點瘆人,“趁我沒心情打你之前,滾犢子,啊。”顧山慈:“那我要不走呢。”顧惜點點頭,關上門。他解開袖口,往上一擼。“好說,那我現在有心情了。”最后架沒打起來,因顧山慈頭一遭未謙讓顧惜。兩人滾到床上,被子里還留有淡淡腥味。顧惜雙頰通紅,衣服已被顧山慈撩起。精瘦有力的窄腰晃人眼,顧山慈命他叼住衣衫。“我是有點吃醋,”顧山慈說,“但想著你以前沒得逞,也就算了。”顧惜嗚咽掙扎,半響騰出嘴來,揚聲質問,“你他媽,是不是立正川告訴你的!”“是。”顧山慈沒隱瞞,亦覺得沒必要替立正川偽裝好人。“當年你小,不懂事,我理解。”“現在明白了?寶貝兒,你和季元現,充其量做一對姐妹。受受相戀能有什么好結果。”顧惜煞了面子,鬧著要給顧山慈顏色看看。“你有本事躺這兒!老子包你爽一次想兩次!”顧山慈悶笑著不吭聲,忽然捉住顧惜的重要部位。揉搓幾把,顧道長直接腰軟。“別想那么多。”顧山慈撩起眼皮,壞笑道,“小弟弟,準備好。”“我要舔了。”語畢,顧山慈埋首俯下。顧惜咬了唇,五指收攏抓緊床單。他頭顱后仰,脖頸拉得修長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