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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把攔住,掖緊被角:“別看了,只是皮rou小傷,看著有些礙眼,嚇人,其實不妨事,真的。”“俺就看一眼。”張藝興苦笑:“真的別看了,看了你就不喜歡我了......”男人厲聲吼道:“咋個能不喜歡你了?讓老子看看!”沒看見的時候已經想得出大約會是啥個慘相,真看進了眼,果然是慘不忍睹。瘦削的小身板兒竟然可以承受這樣多的鞭痕,橫橫豎豎,縱橫遍布,一鞭摞著一鞭,交織成一張血淋淋的網,把嫩生生的小羊羔給網在了里邊兒,白皮細rou竟沒有一塊兒還是完好無損。一道道傷痕如同在網中窒息掙扎的一張張魚嘴,傷口被熱水泡發,腫起一圈兒浮白,紫漲的“魚嘴”吐著粉rou,淌著膿水。大掌柜的眼眶頃刻間潮紅泛濫,渾身發抖,牙齦咬得“嘎嘣嘎嘣”響,牙根兒都快給磨碎了,一把拉起張藝興狂捂下身的手。小鳳兒委屈地格擋開男人不依不饒地檢視,死死地捂住:“別看,你就別看了行不行呢?我不想給你看那里行不行......”“到底傷成啥樣了?!”“唔,很難看就是了,你讓我養幾天再碰我好么?”“廢了?”“唔,沒有,沒有!誰說我廢了!”張藝興急得臉色通紅。“疼吧......”“嗯......”“疼就拿你那小錐子,戳俺幾刀。”“我一個人疼就夠了,戳你做什么......”孫紅雷緩緩地俯下臉來,抱住了張藝興,隔著一層棉被,將小鳳兒連人帶被子緊緊箍進自己懷中。貼近的兩張臉,四目滯然相望。男人眼中凝匯了某種從未見過的凌亂失措,絞痛之下含著恐懼,憤怒之中透著沮喪。眉關擰在一起,慍色郁結不散,嘴唇被牙齒啃得發白。張藝興頓時心疼了,趕忙擠出一絲笑容,輕聲哄道:“我沒事,當真只是皮rou小傷,沒傷著骨頭和五臟,你且寬限幾日,我歇一下就可以跟你......”大掌柜沒有說話,眼眶浸漬了兩片酡紅,煙炙火燎成赫赤色的眼球蒙了一層熱辣辣的水霧。將裹成一枚苞谷米似的小鳳兒抱在胸口,想親親小臉蛋,都下不了嘴,覺得這時候親小鳳兒,都是欠抽!適才與龍少爺手下的伙計發xiele一通無名火,直想抄家伙抽人。可是細一琢磨,該抽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真是很想狠狠甩自己幾個大耳刮子。那一日在疏勒山間,眼睜睜看著小羊羔一個人跳下山崖,沖入敵軍陣中,單槍匹馬引開了所有的馬家軍師眾。只一轉眼的分離,立刻就悔了,怎么能為了自己活命脫身,就把張藝興推出去擋槍?!簡直就是混蛋,烏龜王八蛋!當初是自己拍著胸脯承諾過走到哪里都護著他,罩著他,這會兒真的起跳子了,卻撇下他自己撒腿子逃命。這人還沒有娶過門兒,就已經傷痕累累,去了半條命。要是以后娶過了門兒,還指不定會怎樣,好好的一坨小美羊羔,真是生生地被自己給糟蹋殘了。幾天幾夜的煎熬,焦心地等待,撒出去了大把的眼線,卻打聽不到孤身蹈險的小羊羔的消息。懷里最脆弱、柔軟的一方位置,沒了那一顆溫熱的小頭顱,還能拿什么來填滿?能攥在手心兒里的,就只剩下娃兒帶的那個小包裹,一頂舊帽子和一塊破牛皮,看得讓人心中酸楚抽痛。到了這時候才明白,小鳳凰為啥拿自己的一頂破帽子都當成心肝寶貝,跑路都要隨身帶著。如果小鳳凰沒了,這人就真的徹底沒了,就好像這俊俏的娃兒從來就沒有來過這一世,自己竟然連他身上的一件東西都沒有留下!刀口馬背上混了半生才弄明白,比褲襠上栓的這顆腦袋更重要的,是這輩子得到了可以同生共死、換命相報的真情。大掌柜抱著張藝興不說話,紅著眼睛發愣,倒是把張藝興弄懵了。這時掙扎了幾下,從七裹八裹的“苞谷葉子”里探出個芯兒來,小唇碰了碰男人的臉,貼心地撫慰:“當家的,咱們的人現下可都安好?躲藏在何處?”“野馬山。”“咦?山寨不是都被燒光了,怎么還能回去?難道不怕官軍再來?”“呵,野馬山那么大,哪里不能容身。馬家軍這會兒自顧不暇,來不了了!”“怎的?”“哼,老巢起火了。豫系的軍閥孫殿臣帶兵西進,一路已經打到天水,眼看要占蘭州了。姓馬的哪還顧得上咱關外的綹子,大隊人馬這會兒都集結準備拉去關內,跟姓孫的掐架去!”張藝興心下一合計才想明白:“昨兒個那馬師長突然被提走了,想必就是為了這緊急軍情。”“馬師長?你碰見那鳥人了?”“哦,是......”“你身上這傷是姓馬的打得?!!!”男人眼中噴出兩丈火苗,那眼神就是想要拿斧頭劈人的架勢。“不是的......是柴九。”男人沉下臉來,咬牙說道:“這仇老子記下了。下次見著,老子將他大卸八塊,剝皮燉rou吃了!”張藝興心想,吃了他?這柴狗的rou,小爺可不稀罕哩!心里有點兒小委屈,噘嘴說道:“是他逼我交待你藏身之處,我不說,他就讓手下拿馬鞭抽打我......唔,你上一次竟然還虐待我拷問我,冤枉我與那柴皮膏藥有私......我被他打成這樣子,我與他有私情么?”“.......是老子混蛋,對不住你。你要是覺得不解恨,就拿鞭子抽俺一頓出出氣!”少年不屑地白眼,哼道:“我才不抽你呢,小爺留著力氣抽那柴皮膏藥。他抽了我多少鞭子我都記了數,下回再碰上,一劍一劍還給那無恥鳥人!......唔,那你現在信我是對你一心一意了?”男人深深地看著他,聲音很啞:“老子一直都信你。”大掌柜端抱著小苞谷,低頭看向只露出一枚腦袋的白羊羔,忍不住伸手“嘩啦嘩啦”剝開“苞谷皮”,細細端詳。細瘦的兩枚小肩膀在衾被中半遮半掩,燙烙了觸目驚心的傷疤。面龐脖頸間,原本溫滑柔膩的肌膚,這時干燥冰冷得像胎薄的脆瓷,仿佛輕輕一碰眼看著就要碎玉剝繭,化為灰粉。俯下頭去,嘴唇落在少年頸子上僅存的一點白皙,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四周遍布的傷口。熱烘烘的吻痕像是燙到了小鳳兒,燎得娃兒縮了縮肩膀,隨即急不可耐地從苞谷皮里掙扎著抽出兩只手臂,熊抱住男人的頭。嘴唇捉住嘴唇,舌尖急切地追逐濕潤和敏感,互相吸允。鼻尖牢牢頂在一起,男人下巴上粗糙的胡須,在小鳳兒臉蛋上研碾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