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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怎么吃得,竟然可以這樣沉?!才一上懸崖,立時覺得胸口和腹部捆扎的皮帶、藤條,迅速地勒緊,狠狠墜了下去,整個身子都被抻長了一截似的,血管兒被拽脫,胸口和五臟六腑都顛倒了位置。手里緊緊攬住一把藤條,腳尖扒住巖石的縫隙,每攀上一步,都覺得身上的繩索又墜下一截,完全喘不上氣兒,頭昏腦脹,臉孔憋得發(fā)紫,心口快要被勒吐了血!堅韌的藤條攥在手心兒里,如同帶著倒刺兒的鐵索,反復(fù)切割破皮露rou的手掌,十指連心,疼得張藝興忍不住吭出了聲,“咝咝”得抽氣。幾顆槍子兒突然襲掠,悍然砸在身旁的石壁上,火星濺射,彈片的碎屑戳進(jìn)手臂,吃痛,無聲的戰(zhàn)栗。只是脊背的微微幾下顫抖,身后的人已經(jīng)察覺,這時低聲哼道:“羊羔兒......”少年急促地喘息:“唔,你,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很快就到了!”“小羊羔兒,把老子擱下吧......”“.......”“聽話,快點兒,把老子擱下。”“不行!”“呵呵,老子知道你仁義,老子到了地底下也記著你的好......你自個兒上去,聽俺的話,嗯?”男人的聲音微弱,卻透著某種萬般熟悉的溫情。那時,每一次完事兒之后,從身后抱著小美羊羔揉搓的時候,在耳邊輕哼慢道,就是這樣的聲音。張藝興這時突然爆發(fā),抽泣著怒吼:“你閉嘴!!!”“羊羔兒......”“你還說!你還說!你,你!......我把你擱下,擱到哪里?把你扔下去么?你,你......我會那樣的么,我是那樣無情無義之人么?我若是,若是那樣,你還娶我做什么呢?你娶我做什么呢你,你......”那一瞬淚如泉泄,江水迸發(fā)。生命中無法承受之痛,上一世已然經(jīng)歷過一遭,為什么竟然還要再來一次?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將男人挪到一個清清靜靜、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不愿意讓大掌柜落到敵人手里,不愿意讓他被掛到玉門關(guān)的城樓上去。張藝興伏在石墻之上哭出了聲,渾身抽搐,蜷縮的手指楔進(jìn)了巖石縫中,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支撐著兩個人的份量。全身筋疲力竭,一寸一寸地墜落,溺斃一刻的垂死掙扎,不甘之中的隱然絕望,像一把刀子剜割著心房,皮開rou綻,血骨模糊。大掌柜正欲開口說話,又是一陣槍林彈雨掃過。男人只聽到身后的娃兒“啊”得一聲,二人捆在一處的身體失重一般猛然下墜,在懸崖上滑脫了兩三米,眼看就要砸向谷底。少年奮力掙扎之中似乎是扒住了墻壁,身子兩側(cè)的碎石不斷崩塌,滾落,天旋地暗。大掌柜心里一涼,與少年背靠著背卻又看不見人,急慌慌地問:“張藝興?張藝興?咋了?傷著了么?”黑暗之中沒有回應(yīng),令人揪心的死寂。“張藝興!張藝興!你咋了?!”“張藝興?羊羔兒???!!!”小鳳兒并沒有中彈。還算幸運,那一陣槍子兒,不偏不倚掃過他腦頂上方,打斷了賴以持重的幾根藤條。一陣劇烈地晃動,手中緊握的支撐突然無力下墜,掛在崖壁之側(cè)的張藝興,驚恐無措之時四腳掙扎扒墻,迎面就撞上了一塊凸出的巖石,兩眼發(fā)黑,金星兒在眼前打晃,一瞬間的眩暈,陷入醬黑色的無底沉淵......男人焦急的喊聲自腦后傳來,將少年從一團(tuán)混沌中喚醒,恍惚之中抖了抖腦袋,鼻腔里涌出一股帶著腥味兒的稠醬。“唔,嗯......”“羊羔兒?!傷哪兒了?”“唔,沒,沒傷著......”張藝興艱難地張口,吸吮四周濃腥酸澀的空氣,身子稍稍一動,眼看著就要墜入深淵。后背上的負(fù)重將捆扎的繩索繃到了極限,肋骨都要被男人的份量勒斷成幾節(jié)兒,幾乎窒息。驚恐絕望之時,忽聽得腦頂一聲清脆的鶴唳,眼睫瞭轉(zhuǎn)之處,閃著紅光的一條長蛇襲來!小鳳兒只一瞥就認(rèn)出了慕紅雪的鞭子,如見救命稻草,迅捷一把擒住空中的鞭梢,穩(wěn)住了腳步。懸崖頂端隱隱傳來細(xì)碎響動,一條一條的藤索紛紛墜下,一張張焦急的臉,一雙雙疲憊而忙碌的眼,遙遙地尋覓崖壁上掛著的兩枚身影。無數(shù)只手伸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地召喚,即使距離尚自遙不可及。少年緊咬牙關(guān),伸手抓住腦頂?shù)奶贄l,奮力攀爬。隔著一層迷蒙的絳紅色水霧,眼前那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人影,忽明忽暗,在指尖不遠(yuǎn)處殷殷召喚......瑰紫色的晨霧自天際緩緩升騰,撥攏開煉獄一般的暗色天幕。山巒之巔泛起魚白,金紅色的朝霞吐納和暖的氣息,籠罩了整座野馬青山,撫慰著逃亡路上的顛沛離人。****疏勒南山。甘肅與青海交界處。山體綿延,叢林密織,林中偶有蟲鳴獸動,詭譎窸窣。這里離玉門、酒泉甚至更近。依著豐四爺琢磨的“燈下黑”的道理,馬家軍的人或許預(yù)料不到,這批逃亡的土匪并沒有向著關(guān)外的大漠奔竄,而是躥到了家門口的疏勒南山。生火的巖洞之中,耀眼的橘色火焰映得男人的臉燁燁發(fā)亮,額頭和鬢角淌落一串一串滾熱的汗水,水滴中繚繞攝目的火光。幾個人七手八腳地給大掌柜褪掉皮褲,右邊兒大腿上有兩枚駭人的槍眼兒,皮rou被guntang的槍子兒燒穿,一片焦灼烈土,血水洇濕了半邊兒身子。幾根救命的“上吊繩”白布條子胡亂纏在腿上,聊以止血,要不然這一路崎嶇顛簸,血早就流光了。豐四爺找了一把柳葉腰刀,仔細(xì)地烤干凈,幾個人按住大掌柜的腿,給他取子彈。張藝興跪在身前,將男人的整個上半身攬進(jìn)懷中,掌心輕輕地拍撫。大掌柜的臉色略顯蒼白,緊閉的眼眶上睫毛微微顫栗。張藝興的下巴就頂在他的額頭,面龐卻比他還要蒼白。十根粗糙的手指,沿著少年的肋骨,往復(fù)摩挲,指力愈加沉重,幾乎摳進(jìn)了rou里。眉頭蹙緊,一聲不吭,只有胸腔子偶爾爆出的急促喘息,似骨rou絞磨,撕扯人的神經(jīng)。張藝興附在男人耳邊哄著:“忍一些......一會兒就好了,就不疼了......”豐四爺手里一刀子剜了進(jìn)去,楔出一顆血漉漉的子彈頭。男人喉間重重吭出了一口氣,汗水順著脖頸暴凸的青筋蜿蜒而下,內(nèi)里的中衣都濕了個透,沒有說話,而是一口咬上張藝興頸上的一塊小rou,牙齒略微顫抖,輾轉(zhuǎn)研磨唇齒間的肌膚。口中含著的少年,鼻間抽泣,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