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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察覺她的不適,一邊在她臉上不停動作,一邊低低地出聲安慰。 他的聲音依然是醇和如酒濃稠似蜜,近距離流進耳朵里銷魂噬骨,比琴音多出人情味。可他說這不是他本來的聲音,安如想,難道也是那位真正的君徵的聲音嗎? 她對那位真正的君徵偏是沒有好奇心的,她挺佩服他,感激他當年啟發了“君徵”體內屬于人性而非怪物的那一面,除此以外沒有更多了。她想象不出君徵原版的聲音和“君徵”的聲音一模一樣,甚至更好聽。 應該不一樣吧,“君徵”的聲音能夠將她從病中喚醒,她不覺得另一位君徵能夠做到。 “君徵”手執粉刷在安如臉上掃來掃去,末了退后一點,左右端詳。 “好了,”他勉強驗收合格,“時間不夠,就先這樣。” 安如睜開眼,注視近在咫尺的“君徵”,他看起來有點高興,有點意猶未盡,是因為偽裝嗎?或許做這件事正是他的興趣所在,如果他不是一個鴆丐,也可以成為特效化妝師之類的專業人士。 她從他的眼瞳表面看到一對小小的人影,那是她自己,不管是不是舊日容顏,那都是她自己。 她沒有急著去照鏡子,而是抬起手臂,就像“君徵”剛剛抓著她那樣,捧住了他的臉。 “一切結束以后,答應我一件事吧?!?/br> “……什么?” “讓我看看你?!卑踩绲囊粽{平靜,因為過于平靜,反而像是海面下的洶涌,生出一股子波瀾不驚的堅毅堅定堅決?!拔蚁肟吹秸嬲哪恪!?/br> …… …… 守在九號樓十四層的共有六人,兩名警察帶著四名輔警,分別藏身于三戶未能裝修完畢的人家。 尤其是1411那一戶,剛刷完墻,地磚鋪了大半,警察們走路都得踮著腳,屋子里的氣味刺鼻又難聞,真恨不得再也不用呼吸才好。 幾個人草草地吃完午飯,一名輔警盯住貓眼,另外兩人準備閉眼養神,“咔噔”一聲,目標的房門打開了。 “有動靜!”輪崗的輔警連忙出聲,“他們出來了!” 他的兩位同事聚攏過來,其中一個打開對講機提醒另外兩戶民宅里的暗崗,“洞五和洞三注意了,目標兩人離家外出,正向二號電梯行去?!?/br> “洞五收到,目標從1405門前經過?!?/br> “洞三收到,目標停在二號電梯前等待……啊,他們不等了,目標進入二號電梯旁邊的樓梯間?!?/br> “收到!”1411里那位警察算是整層樓三戶暗崗的總指揮,因此要對目標的一切異動做出判斷,目標不走電梯改走樓梯,這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異常行動,他沉吟幾秒,覺得應該慎重對待。 “小羅,”他直接點名在九號樓的樓下扮演母子的年輕女警,“目標兩人走樓梯間下來了,兩分鐘左右抵達樓口,你注意迎一下?!?/br> “收到!”年輕女警低聲答應,假裝扶了扶滑落的耳機線,推著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嬰兒車繞向九號樓的樓梯口。 她本就在九號樓附近徘徊,路走得熟了速度就更快了,真正趕到時還不到一分半,遇見一個穿校服背書包的高中生從樓梯口急匆匆地躥出來,手腕上戴了只智能手表,邊走邊看時間,突然邁開大步“啪嗒啪嗒”地奔跑。 就是個咋咋呼呼的小破孩兒,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警不以為意,愈是像她這樣剛脫離了中二期的青年,愈瞧不起尚處于中二期的小鬼,仿佛只有憑此類沒來由的鄙視才能和他們劃清界線。 她非常自然地停下來歇腳,逗了逗嬰兒車里的一比一仿真玩偶,眼角始終瞥著樓梯間,耳朵豎起來警惕著不該有的動靜。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又一分鐘過去了,那名高中生順利地跑過五號樓,跑過三號樓,里面潛伏的警察沒有在他身上浪費絲毫心神。 年輕女警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細細算來,目標已經在樓梯間里耽擱了兩分來鐘,從十四樓下來要這么久嗎? 她轉念又一想,或許要這么久的,目標畢竟是兩個人,還是一對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以己度人地考慮,她和自己的男朋友逮到時機也是忍不住要親熱親熱,目標他們在樓梯間里做點什么……似乎也很正常? 年輕女警這一猶豫又猶豫了半分鐘,目標仍舊沒有出來,她心頭發慌,轉身推著嬰兒車走進了樓口。 九號樓的樓口進去有一個大堂,樓梯間在左側,電梯門在右側,姓羅的小女警推著嬰兒車靠近左側,右側的電梯門“?!币宦曧?。 她本能地回頭,見一位眼熟的老爺子緩步踱出電梯,手里還拿了支手機,看樣子是在玩微信,笨掘地試圖錄制語音訊息。 “我說我要暗(晚)點過來,聽斗(到)沒有?” 老爺子說一口不知什么地方的方言,長相體面,聲如洪鐘,雙手捧著手機cao作的樣子卻是誠惶誠恐,緊皺著眉頭把發出去的訊息又點開來聽了聽,可能聲音太大,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年輕女警目送老爺子走出樓口,記得他也是住在九號樓的其中一位業主,心不在焉地猜想會是哪層樓,有沒有可能與目標相識。 她進了樓梯間,抬首仰望,側耳傾聽。 對講機“嗶嗶”地響起:“小羅,怎么還沒接到目標?” 樓梯間內闃無人聲,年輕女警咽了口口水,顫抖地回復:“報告,目標兩人沒有從九號樓樓口出來,也沒有在樓梯間,目標……失蹤!”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小區北面的公共衛生間本來是供給物理管理人員使用,偶爾也會有外來人員借用,在攝像頭的死角,一名高中生和一位儀表堂堂的老爺子前后腳進入衛生間。 十分鐘后,一對中年夫婦相攜而出,兩人都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長相居然有幾分相似,或許正是俗話所說的夫妻相。 安如在洗手臺前的鏡子照了照,里面的中年婦人看起來很親切,和剛才高中生同樣,仔細分辨她的五官并沒有太大的變化,變得最厲害的是臉型,然后是眼眉的間距和鼻梁的高度。 比起之前雌雄莫辨的高中生造型,她更喜歡現在這個中年人的扮相,她從來沒有老過,對老去不免心存畏懼,“君徵”卻給了她一張風韻猶存的臉,雙頰略微下垂,前額爬上了細細的抬頭紋,口鼻唇的三角地帶還有明顯的笑紋……可即使這樣,這張臉仍然很美,一種松弛的、歷盡滄桑的、塵埃落定的美。 她能從這張臉上聯想到她過去二十年美好安穩的生活,她能想象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愛著她,就像她也愛著他們,她的rou體逐日枯萎,靈魂卻始終飽滿如初。 “很棒,”安如情不自禁地贊嘆,“我喜歡她?!?/br> 人生是多種多樣的,她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