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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來的雪、她生命中所有不請自來并不求回報的光。 客廳的落地窗外伸手不見五指。 黃昏徹底被黑暗吞噬。 第53章 有毒 時間像一條寬闊的河流,世間萬物都被淌過的時間之水改變了最初的模樣,無從選擇,無從預判。 沒有人知道陶仲凱最后閉上眼睛前呼喊的是誰的名字,就像沒有人知道高漫士一生中有沒有后悔愛上不該愛的人,有沒有期望得到回報,有沒有驕傲于自己對她舍命相護,終于在她眼中留下永世不能磨滅的痕跡? 方梓儀母子是否落入險境? 徐楓語到底是什么人? 周柏亞的死究竟隱藏著何種內情? …… 時間靜默無聲,現實生活中不會有背景音樂和燈光投注來給觀眾暗示,一個個重大的轉折在當時都不過風輕云淡,每一天,在當時看來也不過是同樣的一天。 方梓儀的壞消息和周柏亞的真相尚在時間的河流里漂浮,安如和君徵一前一后回到了他們的“家”,君徵開門,安如走在前面,他轉身關門。 保險門發(fā)出“嗒”一聲微響,不等他回過身,安如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解釋。” 君徵說他認識江帆影,突然拋出這句石破天驚的話,要不是超市門口不適合深淡,她當場就要逼問到底。 安如一路隱忍到現在,終于忍無可忍。只說了兩個字,或許因為簡短,聽起來生冷、僵硬,沒有了平時嗓音里蘊含的感情。 她居然會覺得他的聲音好聽,君徵想,比起他有意cao控假扮出來討人喜歡的聲音,明明她自己的嗓音更為悅耳,溫柔低緩,有時候恍惚聽著比他的琴音更像琴音。 她本性實在是個很柔軟的人,善良,慈悲,像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好人,也許世上真的還是好人多,但君徵這些年來真正遇到的,真正走近的,僅有她這一個。 他心里轉瞬間捋順了諸多心事,慢慢地轉過身,腰背舒張,目光瑩然,與安如長久地對視。 安如手中還拎著超市出來的購物袋,進門時君徵要掏鑰匙,不用他開口,她便從他那里極其自然地接過來。兩人同居生活的時間不長,卻無比地默契,不單是安如,連君徵都經常有他們已經相伴經營婚姻生活多年,最終活成了一個人的錯覺。 也是因為這份錯覺,君徵做出了某些人意料之外的選擇。 “好,”他承諾她,“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 …… “我不是真的認識江帆影,”君徵坐到那張扶手椅上,雙目放空,隔著距離對安如娓娓道來,“他可能認識我,可能不認識,但我們之間存在外人沒法理解的關系,按我們內部約定俗成的習慣,我和他應該稱對方為‘兄弟’。” “別誤會,這不是一種血緣的聯系,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我們都是孤兒,沒有來歷,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我們是從出生起就被世界遺忘的棄子,天然屬于人類社會的渣滓,所以理所當然地抱團取暖,相互支撐著想要活下去。” 君徵轉頭看了眼安如,她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耐下性子傾聽,面色稍微有些蒼白,但神情鎮(zhèn)定,眼目清明,沒有半點要發(fā)病的跡象。 他略覺放心,開口闡述重點,說出一番安如做夢也想不到的話。 “你還記得周柏亞在‘大音希聲’里講過的案例嗎?他提到了‘杜鵑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么說,實際上‘杜鵑犯’并不是一個正確的命名,正確的名稱是‘鴆丐’,鴆鳥的鴆,乞丐的丐。古時候民間有所謂下九流江湖人物:‘優(yōu)伶、婢女、娼妓、乞丐、惡棍、剃頭師傅、當鋪、灶頭廚師、澡堂、木匠’,‘鴆丐’屬于乞丐的一種,存在的歷史很長,從建國前到建國后,直到如今都活在文明社會的夾縫里。傳說中的鴆鳥有類似杜鵑的搶巢行徑,卻比杜鵑更狠,因為鴆鳥渾身帶毒,它選中的養(yǎng)母和巢內其它幼鳥都會被毒死,最終成為它的食物。鴆鳥是由腐尸中獲取養(yǎng)料的毒禽,顧名思義,‘鴆丐’也是靠死亡換來新生的怪物。” “更過分的是,隨著科技的進步發(fā)達,‘鴆丐’從他人身上搶奪來的身份越來越不能長久,他們由焦慮變得瘋狂,以人類社會為獵場,把一無所知的無辜者當作獵物,潛伏在黑暗中肆無忌憚地收割生命。” 獵物?安如驀地記起君徵曾經對她說過那些莫名的話,心頭打了個突,驚懼地望向他。 君徵與她目光相接,仿佛猜到了她要問什么,輕輕頷首。 “我不是真正的君徵,不僅是臉、聲音、性格,包括身份和過去,你所看到的我從頭到尾都不是真的。” “我,也是一名鴆丐。” 第54章 君徵 在君徵口中,“鴆丐”的歷史與乞丐同樣長久,當人類歷史上出現第一個乞丐,而這個乞丐瘋狂地想要擺脫他的卑微身份,嫉妒那些有家可歸的普通人,為此不惜殺人放火——這個乞丐便成為了鴆丐。 和大多數歷史悠久的行業(yè)一般,哪怕是下九流,鴆丐也在數千年的發(fā)展中形成了獨有的特色文化。鴆丐是潛伏在人類社會中隱秘的食腐獸,但它們出現的時間太久,偶爾不可避免地遺留下些微蹤跡,積少成多,便化身人們似曾相識的恐怖傳說。 傳說中最廣為人知的鴆丐出自,唐三藏的父親陳光蕊被任命為江州知府,他帶著新婚的妻子滿堂嬌趕路,半途遭到劉洪、李彪打劫,陳光蕊身死,劉洪霸占了滿堂嬌,再大搖大擺地以陳光蕊的身份去江州上任。 且不說這個故事里有多少不符合現實、難以cao作的地方,最基本的一點,家給劉洪、李彪安排的身份是梢公,可兩個大字不識的梢公真的能冒充一位狀元出身的官員嗎? 當然不行。 所以劉洪、李彪不可能是什么梢公,他們是兩名鴆丐,而在歷史悠久的鴆丐文化里,它們奪取他人的身份,手段并不僅是殺人放火如此簡單。傳說中另有一種鬼魅,它會敲你的門,住進你的家,接近你的親人和朋友,諂媚他們、蠱惑他們。漸漸地,你會發(fā)現它的長相變得與你越來越似,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把它當作是你,甚至比喜歡你更中意它……最終,它將取代你,卻誰也不會發(fā)現。 這種“鬼魅”也是鴆丐,一個人要徹底取代另一個人并非易事,所有的鴆丐必須相互聯系,彼此幫助,它們有一個松散的組織,有前輩向后輩傳授由低級到高級的偽裝技能,其中就包括改頭換面、聲音重塑、肢體模擬、習慣培養(yǎng)等等等等。 “君徵”就是這樣成為了君徵。 “信息社會對鴆丐的生存有利也有不利,有利的一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