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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恐懼,甚至沒有對自身安危的惶惑。 她的面色依然慘白,神情卻堅定不移;眼睛里還殘留著未褪盡的血絲,瞳仁卻亮得懾人。 君徵與她四目相對,有那么短暫的一瞬,仿佛誤闖高速公路的野生動物,被猝然天降的強光照射得渾身僵硬。 他就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面前的這個女人,這個看似纖細的、柔弱的、被生理和心理的病痛雙重折磨的女人,他同情她,憐憫她,直到這一刻,居高臨下的視線陡然顛倒過來! 安如仍然坐在沙發上抬首看他,君徵卻有一種高山仰止的錯覺。 他臉上不敢露出絲毫表情,心里卻在想,原來她和他不一樣。 她才是真正的強者,和她相比,他不過是個懦弱的逃兵。 …… …… 安如說到做到,她迅速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每天還是飯照吃覺照睡,作息規律,早晨定時起床跑步。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現在做什么都會多一個同伴。 君徵收拾出一間客房,安如的行李反正是打包好的,他當她的面給她拎了進去,安如沒有表示反對,兩人便默契地開始了同居生活。 經歷了闖空門,安如暫時不敢獨居,她本來的設想是搬去和方梓儀住幾天,但又怕反而連累她們母子,所以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君徵這個室友。 她信任君徵,不僅因為他幾次在她發病時拯救了她,不僅因為她感覺他是個好人,更現實地說,她早就通過陶仲凱對他的過去知道得一清二楚,由此判斷出他是可信的。 是,他是個殺人犯,進過少管所,而且從少管所出來以后有近十年的時間行蹤成謎,這些都構成了這個人的不可控因素。可他同時也是一個家庭出生絕對清白的人,父親是法醫母親是警察,父母都因公殉職,有這樣一對高尚的父母,至少在他十六歲以前的人格成形期,他肯定受到了足夠良好正面的教育。 高漫士是陶仲凱夫婦的朋友,高漫士也是君徵的朋友,安如認為這也是一個君徵可以被信任的理由。 再說了,如果君徵對她不安好心,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機會,為什么非得趟現在的這趟渾水,要冒著被變態兇手盯上的風險? 總之她決定信任他,并非情感作祟,這是一個冷靜思考過后的理智決定,至于她對君徵的感情,以及他們之間目前處于什么關系,安如實在沒有心力去深究。 她給自己加了運動量,君徵陪她在公園里跑完三圈,兩人都憋著勁,到最后越跑越慢,漸漸變成步行。 “我第一次見你就在那里。”安如停在那棵合歡樹下,抬頭望了眼入秋以后略顯凋蔽的枝葉,隨手指向石橋。“啊,不對,第一次應該是簽合同那次,我們在辦公室門口遇見,你還跟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起這些時唇角帶笑,仰起來的臉上投著半透明的樹影,君徵看得心頭溫軟,不由地語氣也柔和下來,“我不記得了,我說了什么?” “‘借過。’”安如模仿他的腔調,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來,“我學不像,你的聲音特別好聽,我當時就想,這人的嗓子真是得天獨厚。” “是嗎?”君徵臉上卻露出些微失神的表情,他把雙手揣進褲袋里,也抬頭望向在秋風中抖抖索索的合歡樹,狀似不經意地道,“假如……這不是我本來的聲音呢?” 安如一怔。 “什么意思?” 第38章 索尼婭 遠處的山丘頂端有座水塔,成片綠蔭中露出一點赭紅色的塔頂,不知誰養了一群鴿子,肩披陽光的鴿群總是在塔頂徘徊。 君徵的視線由合歡樹的葉縫間望出去,正見到鴿群撲朔朔地由低向高揚起,天空中劃過一道灰白色的弧線,羽絨紛飛,如絮似雪。 “沒什么,”他淡淡道,“人的聲音是可以后天改變的,學會口腔控制、掌握呼吸節奏、訓練發聲方法,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重塑他的聲音。” 安如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理論,不過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單從書本和網絡上新學的常識難免有缺漏不齊的地方,于是感興趣地問:“每個人都能通過這些把聲音變得好聽嗎?還是說,可以把聲音完全改變,讓我的聲音變得和你一樣?” 君徵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沒想到安如如此敏銳,簡短回答:“都有。” 不等她接著追問“都有”是什么意思,他下顎向鴿群的方向揚了揚,“聽,是鴿哨。” 安如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兩人站在公園的林蔭道間,同時仰首眺望,遠處萬木爭榮,哪怕秋意已經像一場命中注定的浩劫氣勢洶洶地席卷而來,乍看去仍然是一片蒼翠欲滴的綠,生機勃發,連天接地。 樹林是綠色,水塔是赭紅色;天空是藍色,鴿群是灰白色。陽光照耀上羽翎,鴿群帶著明藍色的光弧穿越云層。 安如側耳傾聽,一聲清越的哨音破空而來,伴隨鴿群飛行的軌跡,一圈圈向上盤旋,飛得越高哨音越亮。就仿佛是受到了哨音的召喚,陡然間,一顆艷紅的太陽躍出林梢,光芒普照大地。 “天亮了。”安如輕聲自語,隨即搖了搖頭,“不對,天早就亮了。” 君徵回過頭,看到一片邊緣泛焦的合歡樹葉輕飄飄地向她頭頂墜下,他隨意地伸出手,后發而先至,半途截走樹葉。 他將那片樹葉拈在指間遞給安如,一語雙關地同意她。 “嗯,你說得沒錯,再長的夜晚都會過去,天早就已經亮了。” …… …… 君徵的話好似正確的、光明的預言,接下來的日子,安如身邊波瀾不驚,日子平靜得就像什么也沒發生過,就像周柏亞的死真的只是意外,那封火熱的情信和那名神秘的闖入者也僅僅是安如的一個噩夢。 轉眼三天過去,沒有任何人受到襲擊,安如周邊也未見意外發生,她每天和方梓儀聯系,張警官偶爾也會親自打電話給她,漸漸地,每個人都不可避免地變得松懈。 恰就在這時,安如收到了第二封信。 信是他們晨運回家時發現的,就插在君徵家的門縫上,向外露出白色的一角。 君徵走在前面,腳步頓住,手伸到后面握住了安如的手。 他握得很緊,安如覺得有點疼,她瞬間會意,躲在他背后探頭往前看。 君徵用另一只手把她按了回去,以前看到陶仲凱這么干過,他早就想試一試。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君徵掏出手機打給張警官,沒人接,他又發送了條短訊。 “不一定是他,”安如忍不住提醒,“也有可能是小廣告。” 君徵沒理她,他用手機對著門“嚓嚓嚓”地連拍數張照片,就在安如以為他什么都不會做時,猛然向前一個跨步,迅雷不及